我心里的家国大义,不多不少,恰好够容身之地,我足够自私,且始终利己。
江夏看着石壁,只觉面前十二三句,灿金生辉,熠熠闪亮,意志深沉。
我见识短浅,做事不多,不敢言天下大事,不敢道人生至理。
此次动笔,不为家国,不为大义,只写我心中一份少年之梦: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十四州。”
笔墨消减,字体端庄,在石壁上留下形体,仿佛烙印一般,深深刻入,宛若灿金。
江夏放下篆笔,仿佛做了某种大事,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全身冒汗。
前面大门被风一吹,开了,似乎一直如此,江夏记得那之前是紧闭的。
下一间房,布置如出一辙,不过中间供奉的是一尊佛像,体态宽大厚福,端庄盘坐,嘴角醇笑。
依然是一句话:“放下屠刀,能否成佛?”
这是佛家时常讨论的问题,涉及恩仇,报身,业力,妄念,思想,修持心意的拷问,只有认清意识,才能正面解脱。
这自然不是校考捕快的佛门品德,或是修持水平,而是针对不同人境遇的问题。
我若成佛,能否宽恕一位回头的魔,让其在余生经受自己过去恶行的精神折磨,放下执念。
我若成魔,能否及时放下屠刀,大彻大悟。
片刻后,江夏就有了答案,他正欲动身,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出了一身汗。
这竟然如此消耗体力,或许其中有他不知道的奥秘。
江夏平静呼气,调整状态,缓缓提笔,毫不犹豫落下:
“不能。”
笔尖震颤,分明两字,却艰难许多,直到力绝之时,江夏才完成书写。
他勉强走到下一个门前,这一次,是一个白发道人,清坐蒲团,自然无为,披着一件朴素道袍。
江夏眯着眼睛,看了眼牌子“何为道?”
呼!
江夏全身虚脱,这一次,竟连笔都抬不起来,他扶着房间边缘,原路走回。
李洪和阮子济抱胸等在门口,见他出来,笑着问道:“写了几次?”
江夏眼冒金星,看了两人一眼:“两次。”
李洪两条细而柔和的眉头,微微挑起,阮子济不苟言笑,也是忍不住问道:“就两次?”
“嗯。”江夏不愿再多解释,他感觉脑袋要炸了。
“走吧。”李洪和阮子济走过来,搀着他的手臂,自己当时出来也是这样,精神匮乏,意识模糊。
“可惜,一个人只能进去写一次,让我现在来写,一定更好。”李洪低声感叹道。
“字体泛金会怎样。”江夏沉沉喘气,问道。
李洪大笑拍了拍他的胸膛:“哈哈,白天不宜作梦,我都是到了晚上才敢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