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州城东，周家。</P>

日上三竿。</P>

葛生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双手枕头，悠闲地躺在庭院的椅子上假寐，晒着太阳。</P>

周延的尸体已经被官差收殓送往衙门停尸房。</P>

“头儿，有发现！”李虎声音传来，他急匆匆赶回，大声说道，“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P>

此时，距离葛生下令调查才短短半个时辰。</P>

“周延分家后，脾气愈发暴躁，经营的店铺名声也很差，旁人几乎都不愿和他走动。</P>

只有一些投机的地痞无赖，和胡家兄弟甘为附庸。</P>

地痞无赖我们都寻着人了，但胡家兄弟却不见踪迹。”</P>

葛生睁开了眼，问道：“胡家兄弟？”</P>

李虎点头，回答道：“老大胡龙，是城东周家的掌柜，周延亲信，经营着所有铺子。</P>

老二胡虎，是个粗人，平日里就提着把刀守在店里，据说来闹事的人，都是被他赶走的。</P>

我跑遍了城东，问了很多人，都没有见过他们。”</P>

“胡龙，胡虎……”葛生轻念两人名字，似在思索。</P>

龙凤虎豹，和一二三，甲乙丙类似，都是平常人家常用名。</P>

其中龙凤二字又较为特殊，平常人家怕命格压不住，是不敢轻易使用的。</P>

所以名字里带龙带凤的，多半是江湖人。</P>

两人下落不明，但尸体又只多了一具，可能不是他们的——难道是两人杀人越货，畏罪潜逃？</P>

亦或是两人本就是农夫？</P>

“你跟我去胡家仔细搜查！”葛生沉声说道，“多出尸体的事，让王虎负责追查。”</P>

李虎应答，至于王虎，自有月华卫通知。</P>

……</P>

胡龙家，位于深巷，但其内有乾坤，大且俗。</P>

燕朝仆人不同他朝，户籍有良贱之分。</P>

但若是想当上掌柜站在台前，那必然得是良籍。</P>

胡龙虽是周家仆人，但是良籍，有资格购置房田产业。</P>

“头儿，胡家兄弟看来混得不错啊。”李虎虽然来过了一次，但还是忍不住感叹，“区区一个掌柜，竟买得起这么大的宅子，还能有这么多闲钱。”</P>

胡家并无女眷，但却从宅内各处搜来了一大堆金银珠宝。</P>

葛生见状毫不意外，轻笑解释道：“周家巨富，抛开士族不谈，整个绵州，恐怕只有蓝，米两家齐力才能媲美。</P>

胡龙作为一方掌柜，经营许久，自然能捞着很多油水。</P>

你怎么看？”</P>

李虎闻言憨憨地挠了挠脑袋，有些没底气地说道：“我……我觉得他们确实贪了不少。”</P>

葛生翻了个白眼，就不该对这个憨货抱有希望，直接说道：“胡家兄弟失踪，家中金钱却未带走，不像是杀人越货。</P>

至于说有可能是农夫……”</P>

哚哚哚——</P>

寂静的深巷中传来脚步声，令葛生眯起了眼睛。</P>

来人没有丝毫停留，直接走了进来，葛生定睛一看，一人长髯，一人红脸。</P>

正是王虎与张虎。</P>

“原来是两位哥哥，我还以为是胡家兄弟出现了呢。”李虎见是自己人，憨笑道。</P>

“胡家兄弟？至少胡龙不会再出现了。”听李虎说完，张虎摇头苦笑道。</P>

“此言何意？”葛生挑了挑眉头，缓缓问道。</P>

王虎呼出浊气，抚着长髯回答道：“我们此前推测两人可能是江湖人是错误的。</P>

胡家兄弟身世清白，自小贫苦，其父早丧，其母养活不了，便将二人卖到了周家做仆。</P>

胡龙八面玲珑，凭着察言观色的本领成了掌柜，但其人却有点贪财，被周延抓住了把柄，不得已上了贼船。</P>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胡龙已经死了，我们已确认厢房中多出的尸体正是胡龙的。”</P>

“你是如何得知多出的死者是胡龙？”</P>

“我们在厢房的废墟中发现了一枚被烧裂的玉扳指，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出自仆人或护院手中。</P>

我便拿着它去城东所有的玉石行询问，最终找到了买主，正是胡龙。”</P>

命格不硬，遭了无妄之灾。</P>

这是葛生的想法，他一向相信玄学。</P>

“既然胡龙已死，那胡虎到底去了哪里？”葛生闭上眼若有所思地喃喃，三虎都摇头不知。</P>

城东，城南两案于夜间几乎同时发生，关联很强。</P>

城南，周涵焚火但附近不燃，其余死者死于悄无声息。</P>

城东，周延身处火场却安然，只是最后因惊吓而毒发身亡，其余死者随大火付之一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