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刚刚给邓晚舟做脓疮引流手术。
没有麻醉。
直接把伤口切开,用针筒把脓疮抽出来。
很疼。
但那样的疼,根本不及此时心疼的十分之一。
她在手术室的门后,鼻子越来发的酸涩发痛,喉咙一哽,眼泪就要出来,但她忍着没让自己哭。
有什么好哭的呢,本来就是她一厢情愿。
她说过要遵行自愿原则的。
路都是她自己走的,是她自己选择要坚持的,不能怪任何人。
只是,真的好委屈啊。
门外,乔荞又道:
“一样的,阿东。我希望你放下过去,希望你能够结婚生子,能够拥有自己的幸福小家庭,也是真心真意,发自肺腑的。”
“如果要让我拿生命来换取你的这些幸福,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小的时候,两人同镇同村,因为同病相连,处着处着就像亲人一样,一起长大。
哪怕中间谈了两次恋爱,最终依然没有修成正果。
现今,又回到了最初的亲人关系。
亲情的牵绊,是割舍不掉的。
何启东相信乔荞所说的话。
他就怕她替他担心,怕她牵挂着他的事情,他笑了笑说:
“乔荞,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试着和晚舟相处,试着接受她的。”
乔荞有些担忧,“阿东,晚舟身上很多优点的,她那么俏皮可爱,又善解人意……”
“我都知道,晚舟确实很多优点。”何启东打断道,“我会尽量发现她更多的好。但爱情是不能勉强的,我没办法直接跨过去爱上她。不过我既然选择了要和她在一起,就会负责到底。”
乔荞感到了深深的无可奈何。
爱情确实是不能勉强的。
就像当初,她说服自己要接受阿东,最终还是没能发自内心地接受他。
阿东什么都能感受到,所以才选择退出和成全。
她竟然不知道该要怎么说服阿东。
都是命运弄人啊。
隔着一扇门,邓晚舟的眼泪很不争气地落下来。
前所未有的酸楚与委屈,缠绕在心头。
越是委屈,眼前的泪水越是氤氲上来,视线都模糊了。
原来,何启东说是要考虑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不让嫂子担心啊?
就没有那么一滴点的,喜欢她吗?
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闪光亮,能够吸引到阿东吗?
阿东的每一个字,像是在她的心尖上寸寸凌迟,将她的整个灵魂都撕扯到淋漓破碎。
十年,换不回来一滴一点的喜欢吗?
给她做脓疮引流手术的医生,要把她从手术室里推出去。
她比了一嘘的手势,又哽咽着小声提示,“先别出去。”
她不想让阿东和嫂子,知道她听到了这段话。
其实也没什么好委屈的,她对阿东所有的热烈奔赴,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不该去埋怨任何人。
只是不想现在突然出去,变得那么尴尬而已。
她擦干了泪,缓了几分钟,才让医生护士把她推出去。
何启东忙大步迎上来,看到她眼圈通红,眼里泛起一丝担忧来。
“脓疮引流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啊?”
他温柔地抚了抚邓晚舟的脑袋。
都把她疼哭了!
他不愿看到她哭。
邓晚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话,应声道,“可不是吗,又不打麻药,就把脓疮的地方切开引流,可疼可疼了。”
是真的很疼。
却不及此时的心疼。
大约是何启东这会儿温柔地抚着她的脑袋,她更加情绪翻涌,不争气的眼泪又眨巴眨巴地落下来。
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流泪了啊。
怎么还这么没出息?
邓晚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大气一些,“就是伤口有些疼,我没事的。”
然后,她努力地微笑。
昂起脑袋来,想把所有的笑容,都给何启东。
“阿东,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的。”
旁边的乔荞,总觉得邓晚舟不太对劲儿。
难道,她听到他们刚刚的对话了?
这时,拉完粑粑的安安,重新返回。
小短腿跑得很快,一眨眼来到邓晚舟的面前。
“小姑姑,你怎么哭啦?”
邓晚舟吸了吸鼻子,“姑姑不勇敢,姑姑怕疼,以后安安不要学姑姑,安安要勇敢一点。”
身体所受的伤,再疼她都会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