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杉祁公然抗令,林破军以武相逼(2 / 2)

太安二十四年五月一日,东瀛第一、第二盟军统帅上杉祁对外宣布,就林孤命一事,想与大凉朝廷谈判,消息一经传出,天下哗然。

十四州的各路诸侯都暗地里评价上杉祁不愧为一代东瀛名将,战略眼光超前。有人暗中怒骂倭寇胆小如鼠,敢杀吴越将领,却不敢杀一个初生牛犊的林氏青年,这不是欺软怕硬吗?侧面也看出,那几十万中州铁军的威慑力有多么强大,连一向自负,骁勇善战的东瀛民族都不敢正面应对铁军的怒火。有人嘲讽说是这次朝廷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不仅失去了对各路诸侯的掌控力,还折损了铁军的面子,可以预料,如果朝廷真答应为了林孤命而和谈,以后朝廷要是再发布类似的讨贼檄文,恐怕没有多少诸侯愿意买账了。各路诸侯都在暗中观摩,无容置疑,这个时候只要谁敢揭竿而起,宣布脱离大凉管束,定然会有许多人响应,纷纷谋求独立,但一时间,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只能静观其变,走一步再看一步。也有人说这次东瀛人肯定会借机狮子大开口,狠狠敲诈朝廷一笔,想要从东瀛人手里赎回林孤命,怕是要大出血一回了。

总之,朝廷面临的舆论压力很大。

……

京城。

寅时过半,天刚微亮起,百官就侯在了宫门前,小声交谈,窃窃私语,围绕的话题都是“林孤命兵败”,罕见的,今日兵马大元帅林破军竟然穿戴盔甲,带刀上朝,这倒是稀客,他铁青着脸,听着百官议论,独自靠着柱子,眯着眼,盛气凌人,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恭亲王看着不远处满脸笑意的公孙澜,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言中,这次盟军兵败,能顺利在军粮中投毒,全靠公孙澜一手帮助了。但毕竟是在朝堂上,他和公孙澜虽都是鹰派代表,但彼此都经营着势力,也不好私下联系太密切,免得被人落下口实,说自己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恭亲王又看向一旁沉默寡言的严冬,主动走了上去,满脸堆笑道:“严大人,你觉得今儿监国和皇后要宣布上朝吗?”

严冬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他没说话,只是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林破军。

恭亲王尴尬一笑:“老元帅都来了,定然是要上朝的了,是小王的疏忽。”

见严冬还是不说话。

恭亲王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林孤命被俘了,那群东瀛人真是骁勇啊,东瀛方面不是说要就林孤命一事和朝廷商议吗?严大人,你觉得东瀛人会狮子大开口向咱们讨要什么?”

严冬冷笑:“从他们赢了战争却不敢杀前锋将军的这一刻起,他们已经输了,想要什么,还不是我们说来算?”

恭亲王语塞,他只觉得不痛快,心想竹下未卜这个老杂毛,屡次三番向自己保证,说一定会杀了林孤命,结果呢?现在他只求上杉祁会狮子大开口,然后他在朝堂上主张拒不和谈,他都想好了一套说辞了,千算万算,谁能算到上杉祁具容敢违抗军令?于是,恭亲王便哭丧着脸,唉声叹气道:“这几年收成不好,自荆州战争爆发到结束,许多州都遭逢了水灾虫患,西域边关外的蛮夷和草原上的鞑子数次出兵,百姓的担子重啊,咱们这国库也空着呢,现在哪里都是连年的战争,唉,要是东瀛人要的多了,严大人,还是希望你秉公办事啊。”

严冬撇撇嘴,心想赋税和你有什么关系?老百姓过得压抑和苦恼,这真金白银每年也不照样往你的府邸里流?

这时,有一小太监缓缓走来,微微作揖,扯着嗓子喊道:“监国大人和皇后娘娘有令,宣百官入朝议事。”

一众大臣捂着芴板低着头进了宫门,一路进了金銮大殿。

跪倒一片。

“皇后万福金安。”

接着又是一套正常流程的百官宣读自己的政务。

皇后是林破军的外甥女,算下来,还是林孤命的表姐,林孤命身陷囹圄,又是为了她的儿子征战去吴越争夺军功,得知林孤命兵败,皇后痛心疾首,以泪洗面。林孤命兵败的意义和影响深远,对以皇后代表的政治集团来说,一则,使得朝廷失去对吴越战争的主导控制权,小皇子很难再有军功顺利登基;二则,若林孤命死了,林破军亲率大军出征吴越,小皇子将再无缘登基皇位,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等等等等,总之,影响很恶劣。

恭亲王给公孙澜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意会,捧着芴板,恭声开口:“启禀皇后,监国,下官有本。”

“讲。”黄石面无表情。

“兹闻广陵倭寇主帅上杉祁以前锋将军林孤命做要挟,意图与我大凉朝廷谈判,下官觉得当竭尽全力,为保前锋将军之无恙。”公孙澜当然不会这么好心,他这么说,也是退而求其次。

黄石颔首:“嗯,有理。此役虽败,其细枝末节有待考究,不管是功是过,前锋将军都有无可推卸之责任,当引渡回京,接受调查,方才能平息十四州诸侯之怒火。”黄石也是人精,从另一个切入点说明要救回林孤命的决心,不让自己落下口实,避免被人嘲讽说他偏袒林氏。

恭亲王看着二人,冷笑连连。

公孙澜又道:“只是,眼下国库空虚,若是东瀛人狮子大开口,户部有心无力,该当如何?监国,眼下战事频繁,若实在无力,也当该放下就得放下,我大凉以武立国,从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若真涉及到了原则问题,还请监国大人和皇后娘娘要拿捏的下分寸才好。”

黄石冷笑。

这时,林破军抚刀上前,斜睨一眼低眉颔首的公孙澜,波澜不惊道:“不劳大人费心,若是牵扯到钱的问题,某自有办法。”

公孙澜满脸堆笑:“那是,那是,老元帅威震天下,若那东瀛人敢张口索要钱财或是想名正言顺要挟咱们大凉割地,老元帅锋芒毕露,刀枪无眼,谅那东瀛一群鼠辈也不敢说什么,自会乖乖把前锋将军送回来。”他这番话带着奚落和讨好。

看着公孙澜一脸媚态,像是假惺惺的拍马溜须,实则词锋之间暗藏刀光剑影,百官都觉得不寒而栗。

公孙澜的意思是,东瀛人要钱,户部没有,大凉也没有割地赔款的例子,再说,为了区区一个前锋将军,就让大凉朝廷对东瀛人赔礼道歉,这有失礼法,不合理,也不可能。要钱?不好意思,户部没有。大凉有武立国,尊严只在剑锋之上,你林破军有能耐,你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元帅,既然人家拿着你的孙子当筹码威胁朝廷,那你就带兵去打,把东瀛人给打服,如若不然,那才是让人耻笑。可以说,公孙澜真是杀人于无形,无愧为鹰派代表之一。

恭亲王看着公孙澜的奚落话语,悠然捋着胡子,十分满意,心想公孙澜能坐稳这个位置这么多年,脑子里是有些墨水的。

林破军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公孙澜,后者莫名觉得发毛,他笑道:“户部确实没钱,国库也空虚,但某听说许多官吏,一年拿着两千两白银的俸禄,却能出入奢靡场所,一夜消费万两金珠,眼皮都不眨一下。嗯,万两金珠只买一夜笙歌,也不知家中究竟有多少财产,收入是否合法,某真的很想知道。”

百官面色一变。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这天下,哪个当官的不贪?不贪,就那可怜的俸禄,谁会去当官?不贪能叫官吗?

“唔……铁军的军饷,每人每年是33两白银,啧,有些人在那听潮楼一夜之消费,就抵得上三千精锐一年的军费开销,某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林破军说完,看向龙椅旁端坐着的穿着锦绣飞鱼服的老太监黄石,笑吟吟道:“监国,你的锦衣卫都不调查一下的吗?还是说,这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