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被陆仟洗劫一空后,东条五郎的部队不得已向千鹤子要粮食,从六月一十五日到现在,前前后后派出去五支押粮队伍,有两次被民间的山贼草莽或者溃兵土匪给抢了,这些粮食来之不易,都是向百姓花了高昂的价格购买的,就这么一声不吭没了,说不心疼是假的。如果不是没有军令,本间千鹤子一直强调不能节外生枝,就他这个暴脾气,早就带兵杀了出去,把洗劫粮草的草寇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弄死。
本间千鹤子盯着沙盘,一挥手:“无妨,先不管。”
“大帅,您究竟是什么意思?恕末将直言,江东九郡,蛰伏了太多反动势力,如果咱们不清理,恐怕今年秋收后怕是不安宁。”
这倒也是,虽然东瀛人控制了吴州九郡的九座城池,但对县城村镇的影响力太弱,那些旮旯地方活跃着大量的反动武装势力,如果秋收后,这些贼军会不会出来捡漏,谁也说不清。这一点,本间当然心里清楚,她笑了笑:“宫本,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但你知道吗?吴州有多大吗?一郡有六县,一县又有多少村镇?你算过吗?想剿灭流寇,就算把第二、第三军团全部投入进去,也是剿灭不完的,再者,匪患这个东西自古有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剿灭的。”
宫本不服气,这一点他当然知道,但就让那些草莽耀武扬威,他心里不忿。
“书信习深,让他来广陵赴宴,就说我要给他举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加冕之礼,昭示江东百姓。”
宫本茂闻言,喜笑颜开,上次他知道本间千鹤子想除掉习深扶持新王他就觉得爽,因为意味着肯定要有流血事件,习深死了,肯定要打仗,他就盼着打仗,盼着杀敌,结果苦等数日,始终没等到本间千鹤子做出什么实际性的指示,左等右等,这一天可算是来了。
“好,属下马上去。”原本打算退下的宫本茂,忽然想起什么,又没走,本间千鹤子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摆手:“还有何事?”
“哦对了,最近出现一批武艺高强的汉子,在城里暗杀我东瀛武士,十分嚣张,这些人训练有素,出手就是杀招,奔着命来的,您看……”
“说实话!”本间千鹤子语气严厉。
宫本茂打了一个哆嗦,低下头,恭恭敬敬道:“大帅,士兵都是男人,普遍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您并非下令解除军纪,之前有仗打,现在闲下来了,您也知道,都是男人,难免会有那方面的需求,这最近广陵重建秩序,军中便有不少人趁夜溜出去买醉寻欢,这……”
本间千鹤子冷笑:“违法军纪,死有余辜。”
宫本茂黯然,低声道:“大帅放心,士兵们都受过严苛的军事教育,自然不敢忘却大帅的军令,欺男霸女自然是没有的,都是通过正规渠道,去那青楼酒馆寻欢,银子也不少给,谁知道城里那些歹徒胆大包天,设计陷害我等东瀛勇士。”
本间千鹤子虽然生气,但毕竟死的是自己的士兵,要是坐视不管,肯定不行,便问道:“死了多少人?”
宫本茂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从六月二十日到现在,死了……107人。”
“死了多少?”
“这……死了107人……”
本间千鹤子直吸凉气。
宫本茂又补充道:“这还只是咱们广陵城,据说其他郡也有类似案子,死最多的,淮阴死了四百多人。”
原本对于这种小事本间千鹤子是没放在心上的,她是女人,知道男人在想什么,虽然宫本茂说的义正言辞,钱没少给,也没祸害良家妇女,但她不信,现在发现没想到死了那么多人,她也觉得不对劲了,道:“尸体在何处,带我去看看,为何不早点禀报?”
二人边走边说。
宫本茂老老实实道:“本来我也不知道,下面的军官刻意隐瞒……”
千鹤子明白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光彩。
违反了军纪,夜里出去喝酒,祸害女孩子,结果把命搭上去了,说不定还有军官从冲捞钱发财,结果士兵死了,军官害怕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违法军纪害了士兵的性命,结果都不敢汇报,结果死的人越来越多,彻底压不住了,才传到了宫本茂的耳朵里。
宫本茂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才顶着压力汇报本间千鹤子。
“大帅,因为天气燥热,有些尸体已经烧了,还留在军营里的,只有几具。”
千鹤子颔首,沉着脸,一语不发。
来到军营。
因为到了七月,天气异常炎热,军中许多汉子都是赤着膀子在操练,千鹤子一介女流,也不觉得脸红,铁青着脸走进来,见到千鹤子突然前来,还是这副脸色,许多士兵慌了,窃窃私语。
一路来到某个军帐。
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宫本茂解释道:“大帅,本来今天都要把尸体处理了的,我特意留下的。”
“嗯。”
千鹤子是大帅,杀的人自己都数不清,区区尸体,哪怕是发臭了,她过硬的心理素质也没放在心上,蹲下一看,仔细检查尸体。
果不其然,都是一击毙命。
伤口不一,有刀伤,剑伤,棍棒,绝非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千鹤子脸色难看,尸体普遍都是赤身裸体,凶手就是趁着士兵行欢之时放松了警惕,如此一来,那么青楼就显得可疑了。
“都是在哪些地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