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打。</P>

藤条子、擀面棍、铁衣架。</P>

一下一下，毫不手软地抽在马小宝的胳膊上、大腿上、后背上。</P>

马小宝疼的嚎啕大哭。</P>

最后哭的嗓子都哑了。</P>

马小宝看着周芳芳菩萨般温柔美丽的脸，吓得瑟瑟发抖。</P>

他想起刚开始看到周芳芳时，自己想的：阿姨这么美，一定是个好人。</P>

可现在这个好人，比亲妈李宝珠狠多了。</P>

李宝珠脾气急，动不动就唠叨他，却很少打他，零用钱向来也没少给他。</P>

后妈说话倒是轻声细语的。</P>

可是动不动，就会往死里打他。</P>

甚至上手掐他，胳膊和大腿上，都是后妈拧的淤青。</P>

刚开始马学文还拦着，不让她打。</P>

但是，周芳芳有杀手锏。</P>

她把东西一摔，就干嚎起来，说：“离婚！现在就离！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P>

马学文一下子就哑了火。</P>

他不想离婚。</P>

他清楚的知道，一旦离婚了，别说周芳芳这么年轻漂亮的，就是普通女人他都找不到。</P>

他懦弱地无视了儿子的痛苦。</P>

像以往他无数次装死一样。</P>

他不能没有老婆。</P>

马小宝发现，平日最心疼自己的奶奶也不敢管。</P>

她只敢在他挨打之后，搂着他哭：“怎么这么狠心啊！有后娘就有后爹啊！”</P>

但是也没有直接阻拦过后妈。</P>

更没有直接赶后妈走。</P>

大人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P>

他们都想当个好人。</P>

他又想起自己亲妈李宝珠，她虽然唠叨，但是有人欺负自己时，她像个母狮子一样冲上去拼命。</P>

可惜，妈妈不要他了。</P>

或者说，他不要妈妈了。</P>

他还记得妈妈走的那天，背着一个破旧的蛇皮口袋，东西少的可怜。</P>

奶奶、爸爸还有他，没人挽留一下。</P>

原本活泼的马小宝，就在这一天天的殴打里，变得畏畏缩缩。</P>

他本来是班里的焦点，年级第一。</P>

可是，自从那个小光转学过来。</P>

他再也没有拿到过第一。</P>

他心思沉重，日子也过得煎熬，成绩一天比一天差。</P>

孟庆光家里很有钱，成绩好，人长得又帅。</P>

是班里女生谈论的白马王子。</P>

而他呢，为了遮盖殴打的伤疤，夏天都穿着长袖。</P>

捂得严严实实，是大家眼里的怪胎。</P>

他的衣服永远是脏兮兮的，扣子掉了也没人给缝。</P>

鞋子小了，后妈也不给买新的，有时候脚趾把鞋子磨破了。</P>

大脚趾尴尬地顶出来，就像他在家里的位置。</P>

爸爸好像也不喜欢他了。</P>

老想着和后妈生个新的弟弟。</P>

可惜后妈根本就不愿意。</P>

他看到过的，后妈在吃一种白色的小药丸。</P>

奶奶说，那是避孕药。</P>

后妈啊，还是没有塌下心来，还想着离婚。</P>

马小宝想，离婚了多好，自己就不用挨打了。</P>

可是奶奶和爸爸似乎不这么想。</P>

他们总是唉声叹气。</P>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P>

然后，后妈真的和爸爸离婚了。</P>

因为，马学文下岗了。</P>

因为作风问题，成了工人的马学文，在厂子的第一批下岗名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