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P>
简单的一个字,却在心底回荡的震耳发聩。</P>
他神色平静的如同死水,视线不知落在了何处。</P>
这一切皆是他的安排,她的离去或早或晚,都在计划之中。</P>
他甚至还隐瞒了她许多。</P>
鹿忧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道:“那就这么说定了。”</P>
檀迦闭目片刻,轻轻地“嗯”了声。</P>
鹿忧撑着桌案起身,状似轻松地笑了下,道:“夜深了,我先回去了,你身体不好,也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P>
她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她会忍不住。</P>
眼前笼下纤细的阴影,他的面容掩在其中,令人窥不见其中的神色。</P>
鹿忧走到禅门口,刚要伸手去开门,背后就响起了两声急促的脚步,随后,一只苍劲如竹的手伸了过来,摁住了她的,指尖冰凉泛着冷意,似是没有温度般。</P>
他攥得很紧,像是在恐惧什么。</P>
鹿忧怔愣了会,眼尾瞬间就红了,随即,后背便抵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P>
他的下颌轻扫过发顶,缓缓垂首,小心翼翼地用脸颊靠在她的颈侧,不敢过分亲近,也不愿就此放她离去。</P>
他或许这一生都说不出挽留的话,却在此刻,用行动挽留着她,希望得到她片刻的停留。</P>
鹿忧唇细微抖动,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最终滴落在了他的脸上。</P>
那泪是温热的。</P>
可落在他脸上时,却冰凉入骨。</P>
檀迦身体僵硬了瞬,周身的气势顿时不稳。</P>
他伸手握住了身前之人的肩膀,将她的身子缓缓掰正过来。</P>
禅室的烛火黯淡,她又被拢在他的阴影里,脸上的表情令人看得不大真切。</P>
可他知道,她哭了。</P>
他的声音低哑至极,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你知道了?”</P>
他虽是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P>
鹿忧没有抬头看他,装傻道:“知道什么?我就是眼睛有些疼,该听你的去抹些药,才能好。”</P>
檀迦没有说话,瞳孔却比外间的夜色更显深沉。</P>
那滴泪落在他脸上,划过一道清浅的痕迹,如果要有旁人看了,定是认为他也哭了。</P>
毕竟,他眼中浮动的碎光摇摇欲坠。</P>
半晌,他的手才松了力道,缓慢地拂过肩颈,拇指与食指扣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P>
挡住了身后的佛龛,挡住了那令人疾苦的枷锁,他弯腰下去,轻柔地吻落在了她的眼睑处,落在了那些泪水上。</P>
心曲凌乱。</P>
鹿忧生气于他不顾生死,此时被这般温柔珍视的对待,心中的那股气更是无处可去,最终,她偏过头去,他的唇也随之蹭过脸侧,停在耳畔处,好似爱人间的耳鬓厮磨。</P>
她握住了他扣在下巴上的手,随后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了上去,直到嘴中尝到了血腥才肯松口。</P>
檀迦连眉宇都未曾皱一下,好似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P>
“疼不疼?”</P>
鹿忧忽地开口问,甚至话语中带着一丝宣泄的快意。</P>
她仰头看他,唇瓣鲜红艳丽。</P>
淡淡的口脂印残留在腕间,他眸光微顿,无心在意那抹浓重的伤痕,只是缓缓伸出手,指腹摩挲过她唇间的血迹。</P>
鹿忧坚持又问了句:“疼不疼?”</P>
檀迦低眸与她对视,沉吟良久,才轻声回了句:“疼……”</P>
“是手疼?还是心疼?”</P>
“都疼。”</P>
鹿忧敛目,秋后算账,淡声道:“这是你前面瞒着我的惩罚。”</P>
檀迦轻嗯了声。</P>
鹿忧心中的气散了些许,道:“还有一个惩罚,我今夜不会留下来。”</P>
檀迦双唇紧抿,不发一言。</P>
鹿忧感觉到桎梏着自己的手用了力道,略微蹙眉。</P>
他察觉到了,下意识地松了力,却没有松手。</P>
鹿忧只当他是同意了,牵着他去桌案前处理伤口。</P>
整个过程中,他的目光便没有移开过。</P>
弄好后,她起身,叮嘱道:“今夜别看经文了,早些休息,我回去了。”</P>
檀迦敛去眸中的情绪,眼睫落下的阴影投下淡淡的苍凉。</P>
“我送你。”</P>
他语气很淡,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P>
鹿忧拒绝,语气同样坚决::“不用了。”</P>
她走至门口,脚步顿了顿,忽地回首。</P>
他端坐在案前的身影挺拔,却无端多了分落寞,眉眼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动了下。</P>
鹿忧还是朝他笑了笑,道:“若是不放心,你让参禅跟在我身后便是,你身体不好,别让我担心。”</P>
他的目光彻底黯了下来,恢复苍凉。</P>
鹿忧推门出去时,参禅正守在不远处。</P>
见她出来,有些意外地迎上来,问:“公主这是要走了吗?”</P>
鹿忧看了他一会,点头,抬步离去。</P>
她走得很缓很慢,没过多久,身后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P>
参禅奉命前来相送。</P>
直到出寺,鹿忧才出声:“参禅,我有事要同你说。”</P>
那语气没什么情绪,甚至还带着肃然。</P>
这是第一次,参禅从她口中这般听见自己的名字,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P>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公主这模样,同佛子极为相似,都是这般面无表情,却又好似能洞察一切般,让人从心底生出敬畏之意。</P>
而且他有预感,公主要说的事情,颇为严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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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那章,应该就是分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