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跟着白事班子云了乡村办丧事，头天倒没有什么事，就是办席，第二天晚上有哭灵，但上次请假的人回来的，这次也轮不到张云飞哭灵，倒是让他好一通叹息，上次一晚上就挣了几百块，他已经尝到了甜头。</P>

晚上也不用他守灵，他一个杂工做完了，就跟着大妈们回了市区。</P>

这边一躺下，就到了另一个世界，成了另一个小云。</P>

“小云，小云，你醒醒……别睡了，别睡了啊……”</P>

耳边有人不停地聒噪，吵得她睡不安生，身体下面也很不舒服，硬硬的硌的难受。</P>

小云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躺在柴禾堆子上，那一根根的硬柴可不硌的人肉疼嘛。</P>

“我怎么睡在这里了……”</P>

“你吃饱了就睡，猪一样，自己睡哪都忘记了，可惜了妈妈给你的新衣裳。”</P>

面前的小丫头叽叽呱呱地说着话，然后吐出一片瓜子壳来。</P>

“你是谁啊？”</P>

小云听她说什么新衣裳，低头看了看，可不是嘛，自己身上穿着一套七成新的秋香色衣裙，和对面的小丫头的款式一样，就是颜色不同，不过嘛，现在这衣裙却是皱皱巴巴的，想来就是自己躺在柴禾堆上蹭的。</P>

“嗨，你这个小傻子，我都和你玩了两天了，你还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我再说一遍啊，我叫桃花，桃花……”</P>

小云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明艳动人，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机灵可爱，也就是比自己的女儿大个两三岁吧，撅着小嘴，有些气鼓鼓的样子，很是可爱。</P>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P>

“阿呀，不对，人面桃桃花相映红……哎呀，也不对……”</P>

书到用时方恨少，小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P>

“小傻子，你在说什么呢？你是不是醒了？”</P>

桃花的小手伸到小云的眼前摇了摇。</P>

“哎呀，别摇了，我醒了……不睡了……”</P>

桃花说的醒并不是睡醒的意思，而是问她有没有清醒不犯傻气。</P>

“你真的醒了啊？那唱个小曲来听听……”</P>

桃花不确定，想了一个办法，她听人说，只要小傻子会唱小曲，那就是一定清醒了。</P>

“怎么都要叫我唱小曲啊？有好吃的吗？”</P>

“请你吃瓜子，要不要……”</P>

“好吧，……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P>

张云飞是个嘴废身废五音不全四肢粗笨的大胖汉，但是梦中的小云却是音如黄鹂的娇小女孩，清亮童声一出口，所有的吵杂声就消失了。</P>

《月满西楼》是一段词三次重复，小云才唱了一段，柳大娘就冲了出来，“小云，快别唱了，”</P>

“桃花，妈妈不是让你等小云一清醒就带到她那里的吗？”</P>

柳大娘一把抓住小云，拎小鸡一样，拎着她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