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国站到何冰清对面，手撑在膝盖上，微微俯身，如同那年在校园林荫道上的第一次对话一般，何冰清呼吸瞬间暂停。

\"忘记问你了，\"沈建国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你结婚了吗？\"

何冰清咬着嘴唇，声音如蚊子般，

\"……没有。\"

\"你有对象吗？\"

\"……没有。\"

\"那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没……啊？\"

何冰清今天的心情好像在坐过山车，从早到晚的，总有一天要出毛病，得去心内科检查一下了。

\"你……你不是，不是要结婚了？\"

\"对啊，\"沈建国一脸理直气壮，

\"你刚才也见过我妈了，催的急，你要是愿意，明天就是工作日，咱俩请半天假，去把证办了。\"

何冰清看着他人都傻了，\"你不是说， 你未婚妻……\"

\"对啊，我想来着，不过暂时还没找好，你看你愿不愿意当我未婚妻？\"

沈建国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膝盖上的面料。

何冰清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有开心也有恐慌。如果可以，当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向自己开口求婚的时候，谁不愿意说yes，I do呢？

\"我……我……我不行的……\"

她真的不行，她要是嫁给了沈建国，就等于把他也拖下了深坑，她哥哥是个扶不起的烂泥，五毒俱全的那种。

她父母把杭市边上老家村里的地都卖光了，还是还不清儿子利滚利利滚利欠下的债，她们年纪大了，还不起了，便只能逼着她出钱。

当初她还没毕业呢，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女儿谈了个有钱对象，便逼着她问沈建国借钱。

她爹还说要是人不肯借，就想办法和他睡一觉，等睡过了再不给钱就告他强奸，到时候他父母想要解决这件事，价格肯定得随他们开！

她也是那时候就看清了这个家。

沈建国不能跟她在一起，他的人生不应该被她拖累。他家世好人品好，父母长辈乃至整个家族都是团结一心的，他的未来是一片光明，与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曾经她以为努力考上大学就可以改变命运，那么高的分数报医科也是因为有各种补助，和毕业后的铁饭碗。

当初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拥有新的世界了，但在最终还是发现，根本逃不掉。出生在这种家庭，是何冰清没法选择的，她只能选择不拖累别人。

与沈建国分手后她也没再谈过对象，像她这种人，孤独终老才是正道。

何冰清一个劲儿的在掉眼泪，嘴里只有两个字——不行。

沈建国抓着她的手腕，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为什么不行？有什么不行？就因为你家里人吗？\"

何冰清隔着眼泪，雾蒙蒙又呆呆的看着他，沈建国知道了？

是啊，上午看到房东阿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什么都瞒不住的。还有那个一直在帮他的平安，应该也是他们家的人吧。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沈建国，我逃不掉的，他们就像魔鬼一样，会缠着我一辈子！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你也会被缠上！你知不知道！

何冰田他根本戒不了赌！他会一直赌一直输，要是知道你娶了我，都有可能在外面用你的名字借钱！你有多少钱能让他这么败！

他们生了我！我没有选择！可是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要因为我被这种垃圾缠上！不得安生的过一辈子！\"

何冰清最后是用吼的，生长于那个家庭，天天听着父母哥哥骂骂咧咧的何冰清，她不会骂人，对她来讲最恶毒的脏话也就是说人家垃圾了。

她觉得自己的家庭就像是个垃圾桶，父母哥哥是大垃圾，她也不能避免成为小垃圾。她可以是，但沈建国不是。

沈建国看着她，满眼的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把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搂住，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