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范文程偏不,他在这个陪酒姑娘身上揩油,又在那个陪酒姑娘身上吃豆腐,可谓上下其手,丑态毕露。
结果呢,他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却说这些陪酒姑娘都是庸脂俗粉,他一个都看不上,这不是故意折腾人,拿这些鸿胪寺官员们开涮,消遣他们几个吗?
“范文程说,他喜欢才色艺俱佳之人,最好是有气质,身材好,会歌舞,这样才能让他高兴。”鸿胪寺官员汇报说。
钱敬文简直要被气笑了,他钱某人又不是风月场所的老鸨,一时片刻之间,从哪里去给范文程寻找这般妙人?
然而,等到钱敬文回到酒桌上,就此事向范文程这条老狗进行交涉时,范文程却眯着一双醉眼,恬不知耻地说道,“我听说钱大人房中有一名奇女子,乃秦淮诸艳出身,若是能有幸将她请到酒席上来,听其献唱一曲,我范某人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什么?”钱敬文怒道。
“你怎么敢?你范文程怎么就敢啊?”钱敬文气得面色铁青,眼中喷薄出怒火,他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掷在桌上,酒水四溅,溅湿了桌面,也溅湿了他的心。
要知道,钱敬文乃是朝廷二品高官,在他没被免官之前,即便是忠顺王陈西宁,或者内阁首辅毕景曾,都不至于在钱敬文面前,拿他房中女眷开玩笑,更不会指名道姓,让他房中禁脔出来陪酒。
刑不上大夫,二品高官的体面也应当维护,这才是大周朝士大夫眼中的正理。
“范文程,你欺人太甚!”钱敬文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整个房间都颤动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仿佛被烈火灼烧,额角的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蜿蜒的蛇。
“你不过是个后金的走狗,竟敢在我大周朝的朝廷重臣面前如此放肆!竟敢觊觎我钱某人的家眷,简直是丧心病狂,无耻之尤!”钱敬文怒不可遏,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不要激动,钱大人不要这么激动嘛。”范文程像是一个无事人一般,漫不经心地劝说道。
可等他好言好语地劝说了一会儿,见钱敬文始终绷着一张脸,范文程的耐心也终于消磨完毕,他阴恻恻地说道,“我范文程是后金走狗,钱大人这么骂我没问题,只要您高兴就行。可要是我在你们大周朝皇帝面前,提上一嘴,就说后金某位贝勒,久闻柳如非之艳名,不知道钱大人又将如何应对?”
如果是钱敬文先前,还只是因为范文程欺人太甚、欺辱他房中禁脔而生气的话,他现在则是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很显然,要是范文程这厮真在今上面前提及此事,即便今上不同意,其他朝中同僚恐怕也会立即强迫他将柳如非交出来,送到后金某个贝勒房中,而且是立刻,马上,一点儿都不耽搁。
朝中那些文官究竟是什么情操,他钱敬文身为其中一员,还能不知道?他们那些人除了狗咬狗,还有什么其他本事不成?
这场酒席吃到中途,不欢而散。
钱敬文告别范文程以后,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他房中禁脔柳如非正在内书房中尝试着填词,那眉头微蹙的模样,颇有一番风情,让钱敬文怎么都看不够。
“怎么啦?我看你今天回来,脸色很不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柳如非微笑着说道。
钱敬文失魂落魄地搂住柳如非,在她那张娇媚的脸蛋上面揉了又揉,恨不得将自己那双枯瘦的手掌都揉到柳如非的皮肤里,和她永不分开就好。
柳如非见钱敬文如此失态,还以为他是动情了,便轻解罗裳,将自己那鼓鼓囊囊的两团肉丘都坦露了出来。
“也不知道你今天在外面遇到了哪个狐媚子,居然猴急成这般模样?”柳如非嗤笑着说道。
钱敬文的双手在柳如非白皙的身子上面游走了一圈,他既有心在柳如非面前显示自己精力尚存,宝刀未老,又忧心这个善解人意的美人儿,极有可能被送到后金都城某个贝勒房中,以后便再也没有了和柳如非一亲芳泽的机会。
他心中大痛,一时间急火攻心,竟当场晕倒了过去。
柳如非被钱敬文这个糟老头子揉捏了半天,一时来了兴头,她原本还想着机会难得,竟然主动了一回,结果这个老家伙这么不中用,倒还晕过去了。
真是扫兴极了。
不过,等到柳如非请来郎中,给昏迷过去的钱敬文强行灌下一碗参汤,从苏醒过来的老男人口中,得知朝廷有可能将她柳如非送到盛京,供那些后金贝勒们玩乐时,柳如非不禁气得破口大骂。
“朝中这些大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斗不过人家后金,就拿咱们这些弱女子顶上,还能不能比这更不要脸?”
柳如非从小识字,文化水平很高,关于女真习俗,她还是听说过一些的。她也曾翻看过司马迁的《史记》,其中记载了某些草原部落的社会风俗:“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柳如非不愿意对此进行任何评价,但她在传统儒家文化浸染下长大成人,对于这些婚姻习俗,真是完全不能接受啊。
想到这里,柳如非的火爆脾气也被激发了出来,她一把握住钱敬文的左手,向他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人愿不愿意和奴家永远在一起?”
“愿意,我当然愿意了。”钱敬文满嘴答应道。他一个糟老头子,能和柳如非这般年轻绝色女子在一起,连做梦都笑醒,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那好。”柳如非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朝中那些大臣不把我柳某当人看,后金贝勒恐怕也不会真心待我,等到把我玩腻了,便要让我生不如死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拂逆他们的意思,死给他们看。”
说罢,柳如非便将钱敬文牵引到后花园里的小湖旁边,拉着钱敬文登上一艘小船,划向湖泊中央。
“大人,反正你已垂垂老矣,所剩时日无多,而奴家也不想再委屈求活,咱们干脆相约自杀好了。也好让大周朝的臣民们看一看,咱们即便是死,也不会向那些女真人屈服。”柳如非气愤道。
“行行行……也行呗。”钱敬文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柳如非想要投湖自杀,可他钱敬文还没有拿定主意啊。
他把手伸到湖水之中,向柳如非诉苦道,“这湖水有些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