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红了脸(捉虫)(2 / 2)

也是此时,他才嗅到了她身上的酒香,于是他轻轻蹙眉,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

一张原本白皙明净的面庞此刻就像是被胭脂扑了满脸,绯红一片。

“喝酒了?”他扶着她在桌边坐下来,捧着她的脸,问道。

“嗯……”

谢桃半睁着眼睛,下巴支撑在他的手掌里,只会冲他笑。

“喝了多少?”

他问她。

“两杯……”

谢桃眨了眨眼睛,像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答。

“和谢澜喝的?”

说这话时,卫韫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嗓音也如平日里一般冷淡无波。

这次谢桃只是望着他,歪着头半晌也没有言语。

“说话。”

卫韫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谢桃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偏着脑袋,右脸就搁在他的手掌,就像个粘人的小动物似的,蹭了一下。

她的声音里带着醉意,比平日还要更加绵软:

“还有奚叔……”

她的脸颊因为泛红而有些发热,那么细嫩柔软的肌肤贴着他的手掌,那种微热的温度便又好像多添了几分滚烫。

他想抽回手,却被她握着手腕。

卫韫无法否认的是,此刻他胸腔里的心跳早已经乱了章法,令他一时有些无措。

彼时,她忽然打了个哈欠,眼圈儿里已染上了一层浅淡的水光。

“我困了……”她忽然说。

在卫韫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自己先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就走到卫韫的床榻边,蹬了脚上的拖鞋,直接往上面爬。

“谢桃!”

卫韫站起来,匆忙走到床榻边的时候,她已经自己爬上了床榻,并且乖乖地盖好了被子。

他像是想说些什么,但见她躺在床上,用那双拢着水雾的杏眼望着的他的时候,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谢桃像是想了一会儿,然后她把被子掀开了一般,拍了拍柔软的床榻,“卫韫,你来……”

那时候,卫韫的耳廓已经红透了。

“你……”

有些话方才要出口,但他停顿了一下,思及此刻,她不过是个小醉鬼,便也没了训诫的心思。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你……可有洗漱?”

谢桃反应了一会儿,才摇头。

卫韫蹙起眉,她是个女子,而如今他府里也没有女婢,自然不能唤人来服侍。

他就那么站在床榻旁半晌,久到谢桃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看着就要闭上眼睛睡去,他才像是做了一个尤其重要的决定似的。

俯身掀了被子,将她抱起来。

谢桃下意识地揽着他的脖颈,靠在他的怀里,傻呆呆地望着他的下颌,甚至在卫韫把厚厚的大氅裹在她身上,抱着她走出内室,方才打开外间的房门的时候,她还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喉结。

卫韫及时地制住她的手,耳廓更烫。

他低声道,“不要乱动。”

谢桃却只知道在他低眼看向她的时候,冲他傻傻地笑。

在树上吃香蕉的卫敬正巧看见这样的一幕,吓得他手里方才咬了一口的香蕉都掉了。

这位小夫人还真是昼伏夜出啊……

在看见卫韫抱着谢桃往后院浴房的方向走的时候,他就更加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刻的院子里了。

大,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卫敬捂住脸,忽然觉得大人在他心里不染尘埃,没有感情的形象又崩塌了一角。

卫韫将谢桃带到浴房里的时候,他将她放在浴池边,俯身捏着她的下巴,嘱咐道,“自己洗漱干净,知道了吗?”

谢桃望着他,半晌才点头。

卫韫见她点头,就松开她,转身想走,却被谢桃拉住了衣袖。

“你去哪儿呀?”

谢桃往他怀里靠。

卫韫发现,喝了酒的她,竟比平日里还要粘人。

“我就在外间。”

卫韫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终于哄了怀里的姑娘放开了他的衣袖,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往外间走。

却在方才要掀起帘子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扑通”的一声。

他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谢桃连衣服都没脱,就已经跳进了浴池。

卫韫觉得自己的眉心隐隐有些发疼,他回身走到浴池边,朝她伸出手,“桃桃,上来。”

谢桃在水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才去抓他的手。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靠着浴池边,在拉住卫韫的手时,一个用力,就把他拉下浴池。

又激荡起一阵极大地水花。

卫韫那一身靛蓝的锦袍都已经湿透,就连里头穿着的黑色衣袍都没能幸免。

有水顺着他的眉骨渐渐滑下来,在喉结凝成了水珠,滴落下来,那张冷白如玉的面庞在此刻更添几分难言的风情。

“谢桃。”

卫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竟不知道,她喝醉了还这么能闹。

谢桃正在笑,直到他看向她的时候,她才转身就想往浴池外跑。

卫韫扯着她的衣襟,把她抓回来。

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才把她那一身见了水就变得更加厚重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扔到浴池边上。

他捏着她的脸,语气已经有些不好,“乖乖洗漱,不要闹,听到了吗?”

谢桃眨了眨眼睛,忽然抱住了他的腰。

她和他的头发都已经被水浸湿,此刻站在浴池里,身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卫韫从未如此耐心地哄过一个姑娘。

“那,我可以亲亲你吗?”

直到他听见她忽然轻轻地问。

卫韫脊背一僵,睫羽颤了颤,一双眼睛大睁着,连呼吸都滞了滞。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卫韫站在院子里,唤了一声,“卫敬!”

卫敬在另一边的房顶上听到卫韫的声音时,他还犹豫了一下自己该去还是不去,等他飞身来到浴房外的院子里的时候,看见卫韫穿着一身湿透了,还在滴水的衣服,连发冠都有些歪了。

“……”卫敬整个人呆住。

他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可能是他这个仅仅只活了十几年的少年还无法想象的信息量巨大的事情。

“让邵梨音过来。”卫韫冷眼看着他。

卫敬背后一凉,连忙领命,赶紧去叫邵梨音了。

等邵梨音过来的时候,卫韫仍然穿着那身湿透的衣服站在那儿,而他身后的浴房内还传来了一抹柔软的女声,似乎在唱着不成调的歌。

“……?”邵梨音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进去,帮她洗漱干净。”

卫韫瞥了邵梨音一眼,嗓音冷淡。

邵梨音还有点发懵,但还是领了命,行了礼,抱着自己的剑,小心地推开门,走进了浴房里。

她一进去,掀了内室的帘子,就看见谢桃穿着古怪的衣服泡在浴池里,正打了个喷嚏。

“……”

一向冷酷没表情的邵梨音也有点绷不住了。

邵梨音接过不少杀人的命令,这还是第一次被叫来帮主子沐浴……

邵梨音好不容易帮这个醉醺醺的主子洗漱完毕,替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之后,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她又听见谢桃叹了一口气。

“我有点不开心……”

谢桃被邵梨音扶着,靠在她肩上的时候,她忽然说了一句。

“主子怎么了?”

邵梨音说话有点僵硬。

谢桃忽然撇嘴,“他刚刚不给我亲……”

???

邵梨音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卫韫换好了衣服,来到了之前卫伯专门给谢桃收拾好的院子。

他走进她的屋子里的时候,里头灯影昏暗,邵梨音正好走了出来,只是看向他时,表情有一瞬龟裂,她连忙低下头,行礼告退。

卫韫走进内室里,就看见谢桃已经躺在了床榻上。

他的神情有一瞬柔和了些许,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来。

这会儿谢桃已经很困了,但还是努力地半睁着眼睛望着他。

“谢桃,”

卫韫忽然唤她,像是斟酌了片刻,他才道,“日后,不要再随便饮酒,更不要轻易让人进你的屋。”

谢桃打了个哈欠,眼眶里又凝聚了浅淡的水雾。

“听见了吗?”

他捏住她的脸蛋,声音也变得严肃了些,“尤其是那个谢澜。”

而她这会儿已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像是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呼吸却渐渐地开始越发平稳。

彼时,外头静悄悄的。

拢了纱的窗棂外有树影随风摇晃,银白的月辉从树枝间穿插下来,洒落一片零碎的光。

屋内灯火摇曳,年轻的公子垂眸望着床榻上已经沉沉睡去的姑娘,他那双向来冷淡如霜的眼瞳里终于笼上了浅淡的柔色,像是灯火映照进他眸子里的暖光一般,浸透着春日里涓涓水波的影。

或许是此时此刻太过安静,令他什么也来不及想,什么也不必再想。

他忽而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

轻轻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那一刻,他的手指停在她的耳畔,又静静地凝望她许久。

忽的,

他俯下身。

薄唇印上了她的唇角。

极轻极浅的触碰,一瞬即止,却足令他眼尾泛红,耳廓已经有了滚烫的温度。

他忽然站起身,一张无暇的面庞都染上了浅淡的粉,宽袖下的手指节蜷缩。

睡梦中的姑娘,仍旧沉沉地睡着。

梦外的少年郎,就守在她的床榻前,烫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