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证明(1 / 2)

漫无边际的浓深夜色渐渐被撕裂开一个口子。

于是天光散落,原本漆黑的天幕开始被镶着金边的晨光取代,东方既白。

当谢桃终于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她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庞。

不似昨夜初见时的苍白如纸,此刻的他,肌肤无暇,唇色如绯。

闭着眼睛时,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下,就像是两把小扇子似的,双眉如同浸润了朦胧烟雨间的远山颜色。

多神奇啊。

谢桃盯着他的脸半晌,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他的眉骨。

此刻不是她身在大周,

而是他真的……来到了她的世界。

她的床是一张单人小床,对于她来说,这张床是适合的,但是对于卫韫来讲,却是有些局促了。

床太小,他的腿太长,这么侧身躺在床上,脚踝几乎都悬空着靠在床尾。

卫韫的睡眠极浅,再加上这张床太小,让他睡得不是很安稳,于是在谢桃伸手触碰他的眉骨时,他就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四目相对。

谢桃眨了眨眼睛,抿了一下嘴唇,声音有点小,“早安……卫韫。”

卫韫在听见她的声音时,他的眉眼间好似多添了些柔和的意味,一如映照在玻璃窗前的浅淡阳光一般,融了他眼瞳深处的寸寸冰雪。

“早。”他开口,嗓音带着清晨时分特有的沙哑。

他的气息很近,谢桃有点不敢看他,她支支吾吾的片刻,才问,“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说起这件事时,谢桃就伸手想要去解他衣领的扣子。

卫韫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也是在此刻,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肩胛骨处的伤口似乎已经一点都不疼了。

卫韫松开了谢桃的手,然后他坐起身来,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竟然还是没有半分疼痛。

他方才想要伸手去解开衬衣的扣子时,顿了一下,他偏头时,果然看见谢桃正用那双杏眼直勾勾地望着他。

“……谢桃。”卫韫唤了她一声,嗓音里似流露出了几丝无奈。

谢桃一下子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像是一只小蚕蛹似的,她拼命往被子里拱,然后还隔着被子闷闷地问他,“这样可以了吧?”

卫韫瞧着被子里鼓起来的那个“小山丘”,眼底压不住有了几分笑痕。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扣。

当他伸手将昨夜谢桃替他包扎时用的纱布给揭下,回头看向自己的肩胛骨时,竟发现昨夜还流着血的伤口,竟然已经消失无痕了。

除却纱布上仍然沾染着他的血迹之外,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受过伤似的。

看来孟黎春的药,果真有奇效。

仅仅只是片刻的微愕,卫韫的神情便恢复如初,他将衣衫穿好,然后看向身旁仍然裹在被子里的那一团时,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伸手去将被子从她身上掀开。

在被子里捂了好一会儿的谢桃因为呼吸不畅,这会儿脸颊上已经染上了几分绯红的颜色,当被子被他掀开的时候,她懵懂地抬眼,隔着挡住她视线的乱发,她看见了他手掌里绕了一圈的带血的纱布,她连忙翻身坐起来,“你怎么把纱布给拆了?”

她说着就要去拿昨天孟黎春放在这儿的那瓶药。

清楚她的意图的卫韫适时地拉住了她,道,“不必了,我的伤已经好了。”

已经好了?

谢桃回头用那双杏眼望着他。

“的确都好了。”卫韫再一次说道。

谢桃却还是有点半信半疑,说着她就去扒他的衣领,“给我看看……”

因为没有扣衣领的几颗扣子,所以谢桃把他的衣领往后一掀,卫韫的半个肩头就露出来了。

“……”

卫韫的手指还捏着她的手腕,却仍没能阻止她固执的动作。

于是此刻的他,披散着乌浓的长发,肌肤冷白如玉,一双桃花眼眼帘微垂,双眼皮的褶皱漂亮,薄唇绯红,露出了半个肩头。

谢桃没由来的咽了一口唾沫。

眼睛眨了又眨。

的确,他肩胛骨上的伤口,这会儿已经恢复如初,并且没有留下一丝疤痕。

谢桃抓着他衣襟的手指骤然一松。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脸颊开始有点发烫。

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半晌才说了一句,“还,还挺神奇啊……真的没了。”

“……”

卫韫将自己的衣襟拉上来,一时无言。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

后来谢桃掀开被子下了床,跑到饮水机旁去按了电源键,然后又拿着玻璃杯去隔间的小厨房里洗了洗。

等水烧开之后,谢桃就倒了一杯水,把它端到了卫韫的面前。

“你喝点水吧。”她望着他说。

因为没有鞋子,所以此刻的卫韫是赤着脚踩在冰冰凉凉的瓷砖地板上的。

他接过谢桃递过来的玻璃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

谢桃低眼看见他赤着脚,就推着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然后她就跑到洗手间里匆匆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就背上自己的包包,“卫韫,我先出去买点东西,你等我哦!”

说完她就跑到玄关,拿了挂在木制挂钩上的钥匙,穿上帆布鞋,出了门。

卫韫瞧见她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那扇门后,他手里端着那只玻璃杯,半晌他收回视线,开始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房子不大,卧室和客厅基本融为一体,厨房是一个很小的隔间,洗手间占据的面积也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