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谢桃,已经是时空管理局的正式员工了,她再也不用依靠金粉香了,所以孟黎春交给她的那些金粉,都被她送给了盛月岐。
那位骁骑军的少主,又怎么可能如他所言,真的彻底割舍另一个世界的一切呢?
因为他,谢桃才能真的来到大周,见到卫韫。
谢桃很感激。
所以她把孟黎春从仓库里找出来的那几袋金粉香,毫无保留地全都送给了盛月岐。
而铜佩,最终也还是被卫韫还给了孟黎春。
那终归,是她曾那样珍视的物件。
就在谢桃啃着鸭腿,啃得一嘴油的时候,卫敬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凉亭外,偷摸摸地将自己怀里藏了好一会儿的牛皮纸包裹的东西拿给了一直站在那儿,仿佛纹丝不动的邵梨音。
“这是……给你买的。”卫敬说着说着,就红了脸。
邵梨音看了看眼前的牛皮纸袋,又抬眼看向卫敬,见他小麦色的面庞上多了几分明显的红,她不知道为什么,竟也有点脸热。
半晌,她接过来,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卫敬见她收了,又说“谢谢”,他忍不住傻笑了两声。
活像一个憨憨。
此刻,赵舒微坐在那儿,眼前是向来清冷如霜的国师卫韫正温柔地回望着他身旁的妻子,他甚至还伸手用锦帕替她小心地擦去嘴角的油渍。
好似这世间,唯有她一人,值得他如此温柔含情。
便是他的儿子卫昭,都未有这样的待遇。
虽然卫韫心底也尤其疼爱卫昭,但对待自己的儿子,他似乎更偏向于做一位严父,这却并不影响他,将无限的纵容与温柔都留给他的妻。
无论是眼前的卫韫与谢桃,亦或是站在亭外阶梯下的邵梨音与卫敬,都让赵舒微有一瞬觉得自己仿佛此刻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一个人久了,她还真见不得这一对又一对的有情人。
可若问她,选择登上这世间最高最冷之处,她有悔吗?
赵舒微只会答,从未有悔。
在回宫的路上,赵舒微一直静靠在马车中的软垫上,闭着双眼。
赵舒微已经二十有二。
近来朝堂之上,总有臣子进言,希望她早日迎一位皇夫进宫,将子嗣一事提上日程。
虽然身为男儿,入宫作为女帝的皇夫,多多少少有些损了面子,但那许多世家公子仍是抢破了头想要进宫,成为女帝的皇夫。
一来是因为女帝艳绝天下的容色,二来,是因为成为皇夫后便可拥有的权势。
这世上,多得是与赵舒微一般,将权力野心放在心头的男子。
他们的目的从来不纯。
所以赵舒微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她早已身在泥沼,此生都解脱不得,所以她想,她日后必要相对一生的夫君,便不该是如她一般的人。
回到潜龙殿里,赵舒微便发现自己摆在书案边匣子里的书稿被人动过了。
她拧眉,“欺霜。”
女官欺霜连忙伏低身子走上前来,“陛下。”
“是谁动了朕的东西?”赵舒微一向不喜旁人乱动她的物件,特别是书稿。
欺霜也是与赵舒微一同才回来的,这会儿听了,便连忙退至殿外去,将那些宫女宦官们都叫了过来,一顿敲打质问。
最终却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算了,你下去罢。”赵舒微揉了揉眉心,对欺霜道。
“是。”
欺霜连忙退了出去。
赵舒微在龙椅上坐下来,垂眸整理了一会儿匣子里的书稿,却忽然发现好像丢了一张。
半开的殿门外有微凉的风吹来,她抬眼时,便见两页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案前。
那是她昨夜困极,入睡前迷迷糊糊写下的最新章,到底只写了两三百字,迷迷糊糊地她也快忘了自己昨夜写了些什么。
赵舒微将那两页纸拿起来,正准备瞧瞧自己昨夜写的什么,却见上头竟有人用朱砂笔圈出了上头的几个昨夜她最困时,笔误写下的错字,旁边还有改正后的朱砂字迹。
???
大胆!
谁敢纠朕的错字??
赵舒微神情微滞,她的目光停在底下空白的地方,只见上头写着几句话:
“等你更新很久了,就写了这么一点?”
“这几百字你昨晚打瞌睡写的,不算,重写。”
???
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潜龙殿里伺候的宫人没一个有这样的胆子,那么此人到底是谁?
赵舒微忽的站起来,周身不免多了几分身为帝王的威压。
难道,她殿中有刺客潜入?
可是哪家的刺客会给她的书稿纠错?
赵舒微生平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怪事,她一时站在那儿,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