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1 / 2)

算账??

乌行雪默然片刻,说:“迟。”

然后手指一勾,坐春风的宫府大门“轰”地就阖上了。

两个小童子一溜烟跑过来,又在乌行雪腿边刹住:“嗯?”

他们都准备好迎客了,却见大门紧闭。自家大人裹着氅衣抱臂倚在门边,而客人……

客人俨然被关在门外。

小童子正要张口,就见乌行雪食指在唇边抵了一下,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他们立马压低了嗓音,悄声问:“大人,干嘛关门落锁啊?”

乌行雪不疾不徐道:“保命。”

小童子:“?”

两个小童子面面相觑,更好奇了:“来的是谁啊?”

乌行雪:“天宿上仙。”

小童子瞬间了然:“噢”

更小的那个眨了眨眼:“天宿大人来干嘛?”

乌行雪道:“找我打架。”

小童子:“……”

小童子实在没忍住,问道:“大人,你做什么了,为何天宿大人要找你打架?”

乌行雪心道那可说来话长。

他冲小童子招了招手,那两团便靠近过来,面容严肃,一副要听“大秘密”的样子。

乌行雪这回没开口,而是冲他俩的额头一人弹了一下。

小童子捂着脑袋,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响,像是豁然进入了另一个境界——明明自家大人没张口,他们却能听见他在说话。

他家大人说:“我嫌礼阁的小童子们都太像小老头子了,没有生气,而且太过听话,所以动了点手脚。”

怎么动的呢?

其实很简单,却说来有点损……

他时常会丢几个纸帛化成戏子,在卧榻边敲锣打镲地唱大戏。戏的内容他其实没什么讲究,都是当年立于落花台边,从市井间听来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好劣混杂什么都有,旁的不论,热闹是真的热闹。

礼阁把那十二个童子送到坐春风的时候,他把捏戏子的门门道道用了一点在童子身上……

反正都是纸做的,本质相通。

小童子问:“加了那些会怎样?”

有生气,像活人。

纸也做了加固,不会在长久的煞气中磨尽灵气。

但乌行雪还是挑了最特别的一点答道:“会演,哭得惨。”

小童子:“……”

小童子一脸懵,不太能领悟“哭得惨”有什么用,但乌行雪自己干的好事,心里可太清楚了——

倘若是以往礼阁那些小童子,天宿上仙说一句“用不着,你们自己回去”,他们真能乖乖巧巧排着队回礼阁。

但若是乌行雪动过的那些,天宿上仙说一句“走吧,回礼阁去”,他们能揪着天宿的袍子角哭到海枯石烂。

小童子:“……”

他们默默想了想,问道:“这么哭,那些小童子真的不会被揍吗?”

乌行雪“唔”了一声,道:“不会。”

过了片刻,他又补了一句:“应当不会。”

小童子又问:“为何?”

乌行雪轻声道:“因为天宿大人心软啊。”

小童子回想了一下天宿那冷厉模样,感觉有点难以置信。对方看着像是同“心软”八竿子打不到一着去。

其实不仅是这两个小童子,仙都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礼阁。

天宿上仙带着小童子去坐春风算账时,礼阁的人终于知道了灵王干的好事——

梦姑指间夹着一张传信的符纸,在桑奉脸边抖得哗哗作响。

桑奉微微让开一些,免得被打到脸。他习惯性道:“又出事了?我的错。”

梦姑:“……”

“什么东西就你的错。”梦姑把符纸丢给他,“我打听到了。”

桑奉:“打听到什么?”

梦姑啧了一声,“天宿为何没把咱们礼阁的童子送回来啊。”

桑奉连连点头:“哦哦,这啊。”

他原本想起这事,还面露喜色。但看梦姑神情复杂,又倏地收了表情:“怎么?这不是好事嘛。”

梦姑干笑两声。

桑奉立马紧张起来:“哎——行行好吧,别卖关子了。你这副模样看得我心慌慌的,不踏实。”

梦姑道:“就我打听到的,据说昨儿个傍晚,天宿大人回过一趟仙都,也见到了那些送过去的小童子。”

桑奉:“然后呢?”

“然后当即就想遣回礼阁。”

“那为何后来又没送?”

梦姑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起来,道:“据说天宿刚让他们回礼阁,那十二个小童子就可怜巴巴挪过去,一人一角揪住了天宿的袍子——”

桑奉:“?”

“——将天宿团团围住,哇地一声就开始哭,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桑奉:“??”

“最离谱的有两个,仰着脸哭着哭着还站不稳,小嘛,差点摔个仰天跤。但被剑气拍了一下背,稳住了。”

桑奉:“???”

他细思片刻,问道:“死了没?”

梦姑:“……谁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