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此地的红巾军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再次缩小阵地,把马车放倒,两两对扣,所有的帝姬放入其中,车厢底部较为厚实,是天然的盾牌,然后红巾军的兄弟围在四周,坚守这块小小的阵地。
张俊所部清理了外围的障碍,利用战马来回冲杀,战马的冲击力很强,每次撞到阵角,都能撞出一个缺口,每次都要损失几个兄弟上去堵住阵角才能缓解危机,后来鲁顺想了个办法,宰掉拉车的马儿,混合死掉的尸体,将这块阵地围拢起来,形成一道圆形的垄沟,战马再也不能直接冲阵,等于断掉了敌人的一大杀器。
张俊在远处观望,面沉如水,半个时辰了,区区三百人的营寨,还没有攻下来,红巾军出乎预料的顽强,这是个不好的信号,再拖下去,姚平仲就会赶来,此人武状元出身,据说武艺出众,还有千钧之力,万夫难挡,等他来了恐怕会损失更多兵力。
“来人呐。”
昏暗处走来一士卒:“招讨使大人有何吩咐?”
张俊说:“放火!”
“可是敌人的营寨紧缩成一团,他们把皇室女眷围在垓心,一旦放火,恐怕会烧到皇室女眷。”
“我说放火!”
帝姬也就罢了,皇室女眷里面还有当今天子的母亲,真要放火吗,那士卒抬头观瞧,但见张俊坚定的脸色中透露着狠辣,心中暗暗咋舌,放就放吧,反正出了问题也是他交差。
正巧这时久攻不下,开封府的禁军已经乏了,换上一队弓马手,点燃火箭,朝敌人的阵地齐射,只见夜空中升起千万盏橘黄色的火焰,缓缓的上升,然后快速下降,唰唰唰,落入红巾军的阵地。
鲁顺见状大喝:“把盾牌都举起来!”
天空下起了火雨,千万道火箭落下,红巾军所用的是桦木盾牌,虽说比较厚实,碰见浇了火油的火箭,算是彻底废了,火油在盾牌上蔓延,很快就没法用了,不得不把剧烈燃烧的盾牌扔掉。
没有盾牌保护,第二轮箭雨简直就是屠杀,望着夜空中再一次升起的火焰,鲁顺的心头想到一个字,死。
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把身边的尸体抬到马车上面,将对扣的马车盖住,背部因此中了六箭,被兄弟们拖下来的时候,后背插满了箭簇,胸腔已经被射穿。
口鼻流血,气息萎靡,眼看着不活了。
一起征战的兄弟全都潮湿了眼眶,将他护在身下,死也不能让他先死,他揪住面前某个人的衣袖,颤声道:“三郎是第一个给咱们发土地和银子的草头天子,他在,咱们的好日子就在,就算是死了,父兄姐妹也能安稳,兄弟们不要犹豫。”
说完这句话,鲁顺咽气了,四周的红巾军替他合上眼,抬头对视,每个人眼中都透露着决绝,他们把鲁顺的尸体塞到马车里,背靠马车,结成人墙,迎战两倍于自己的敌人。
张俊所部以为用上了火攻,就能快速拿下,他们错了,错的离谱,结成人墙的红巾军更加顽强,他们躲在尸体铸成的战壕里,每次露头,至少斩杀三个敌人,最后和敌人同归于尽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