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升堂,升什么堂,苦主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堂好升的,待会没人过去,自动结案,这件陈年旧案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其实张俊一直暗中维护自己的族弟,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因为碾死人的那颗银球,当初正是他派人铸造的,银球虽然很大,也是银钱的一种,私自铸造银钱,触犯了大宋律法,倘若拿到台面上说,他不占理,还可能引火烧身,所以他根本不给陈吴氏翻案的机会,不等问到这一节,就把案子结束了。
再者说,银球不止那一颗。
张俊的癖好,实在是有些特殊,只要是他赚来的银子,无一例外,全都熔铸成银球了,比如这次来开封府任职,从府库中搜刮出来的几千两纹银,也熔铸成银球,放在他家后院,他甚至还有金球,据说他家老爷子时常拿在手里盘的那两颗球,就是熔铸而成的金球,他的嗜好,真是别具一格,哪天他要是当了皇帝,全国发行的货币,估计都是球。
来一趟开封府,无意中诛杀了朝廷的头号反贼,立了大功,张俊甚是得意,抿一口茶水,对着窗棂哼起了金枝楼新做的小曲儿,唱的正高兴,忽然听见家丁来报:“不好了大人,那鸟厮没死!”
张俊一惊:“什么意思?”
家丁手指公堂方向:“就在刚才,岳三郎领着陈吴氏来到衙门里复命了,此刻正在公堂里等着大人升堂。”
“……”
张俊回头看向自己的推官,那位名叫桓仁的推官脸色发青,满脸的不敢置信,忙道:“这不可能,我们确实在倒塌的客栈下面找到两具压碎的尸体,跟他们……很像。”
只是很像,并不能完全确定,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岳三郎还活的好好的。
张俊顿时沉下脸来,嘀咕着废物,大袖一拂,悻悻地赶去升堂,到了公堂上一看,果然是岳诚本人,这家伙前后遭遇了两次伏击,不但没事,还特么的满面春光,看上去好像胖了两斤,身边的陈吴氏也一点事没有,张俊愈发的不高兴。
后面围观的百姓都很激动,岳三郎没死,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他不但没死,还敢来府衙,百姓们均是暗暗钦佩,消息传到大街小巷,这次前来听审的比上次足足多了两倍。
只见岳诚淡淡的施礼道:“大人别来无恙?”
张俊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你倒是命大。”
“大人算是说着了,在下可能是狸猫转世,有九条命呢,你才谋害了两条,还剩七条,大人可得加把劲啊,别偷懒,不然最后擦不了屁股,把自己给搭进去就不好玩了。”
“废话少说,你不是要接着审案吗,审吧,这次又有什么说辞?”
张俊很想现在就把他拿下,想了想,又觉得不行,听审的百姓太多了,此地并非他长年经营的属地,地方上的百姓并不畏惧他,畏惧的乃是朝廷,而且这些百姓的畏惧之中,还夹杂着愤怒,他们对朝廷莫名其妙的羁押了宗泽很生气,宗泽的人望很高,开封府人人敬佩,单是这一点,就很不好办,张俊来接任,不太敢犯众怒。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这岳三郎还能拿出什么高招。
既然是公开审案,岳诚便道:“不巧,浚州现在是大岳国的属地,而我正好是大岳国的国君,调取几个证人,实在是很方便,这些天我又派人走了一趟,从浚州找到一个有趣的人,不妨领上来让大人看看。”
说罢回头招手:“把掐死陈吴氏幼子的那鸟厮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