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从一堆破铜烂铁里面选了一套甲胄,那是一副染血的锁子甲,并不是武库里最好的,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之前有人穿过,而且穿着这套甲胄去世了,因为甲胄的胸膛上有个破洞,边缘有褪色的血迹,岳飞觉得这是一件有故事的甲胄,就把它挑了出来。
当天点卯回家,把这件锁子甲也带回家了,他本是相州乡下一农民的儿子,生性朴实,选了这套铠甲,就用这套铠甲,哪怕不太好,他也认了,他从井里打了一桶水,翻出皂荚,抹到甲胄上面,找了把猪毛刷子,蹲在院子里刷洗。
正刷着,张红霜领着两个丫鬟说说笑笑的走来,丫鬟抱着两匹布,刚刚从东市买来的,既然已经嫁做人妇,张红霜打算学点针线活,给自己的夫君做套合身的衣衫。
忽然看见他蹲在那里洗刷甲胄,好奇的问道:“这破破烂烂的甲胄还能穿吗,哪来的,刷它作甚?”
岳飞笑了笑,把自己白天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张红霜听了很气愤:“我看那张俊是在公报私仇,将作监好几个武库,不至于连一副像样的铠甲都拿不出,偏偏到了你这里没有,我才不信!”
岳飞刷好了甲胄,用剪刀拆掉破损的甲片,重新打磨,漫不经心的回道:“是不是公报私仇不好说,就算是,也无所谓,谁让我三哥是朝廷里的头号反贼呢。”
“他是他,你是你,他造反又不是你唆使的,与你何干,张俊欺人太甚,我去找他评理!”
岳飞不怎么生气,反倒把张红霜气的够呛,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去张府一趟,岳飞不愿多生事端,硬是把她拦下来了,哄劝了一阵才消气,然后小两口在院子里缝补甲胄。
这活儿张红霜不擅长,但是岳飞很会,之前在太行山当义军,八字军缺少甲胄,许多捡来的铠甲也是破破烂烂,全靠自己修补,因此学会了一门修补甲胄的本事,锁子甲的甲片他全部拆掉,打磨一遍,不能用的扔掉,其余的扣上去,护住紧要部位,不大会就把这副铠甲修复好了,可惜少了一截,因为有些不能用的甲片给扔了。
他穿上之后,腿上少一截,看上去很别扭。
身为一个武将,连个靠谱的铠甲都没有,怎么上战场应敌,张红霜便道:“别折腾这破烂了,我去把大哥留下的铠甲拿来,去年大哥过世,放着也没用。”
岳飞却说:“不必了,张俊若是有心刁难我,换了新铠甲,他看不顺眼,还会来找麻烦,再者说,你家大哥虽然战死了,铠甲却是他贴身之物,留给嫂子是个念想,怎好意思擅自拿来给我用。”
“可是……”
“别可是了,咱们身在建康,基本用不上铠甲,就这样穿着也行。”
岳飞揽住妻子的纤腰,往自己身上紧了紧,似乎在暗示那种事,张红霜俏脸一红,往他胸膛上轻轻锤了一拳,半推半就的进屋了,此事也没有再提。
翌日校场演武,龙虎军齐聚于此,马步军总管张俊大步流星的走上点将台,环视全军将士,视线落到岳飞身上,见他还穿着昨天选的那身破旧铠甲,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把士卒分成六队,两两比试。
岳飞率领的那支队伍名叫鹞子营,也是六支队伍里的一支,鹞子营总计230名士卒,多半是其它营里抽调剩下的老弱病残,战力低微,以前在龙虎军里一支垫底,别说操练了,碰见战事,连个上场逃命的机会都没有,烂的不能再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