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所说,金国战船上的士卒老老实实,或者说垂头丧气,完全没有了以前踏足中原时的威风,岸边的百姓发现他们是金兵,大声唾骂,投掷石块,他们也没有反应,偶尔有几个被击中的恼羞成怒,想要射箭还击,被粘罕喝止,十几艘战船满载着一万多残兵,无声无息的穿过马家渡,驶向建康府。
虽然如此,岳家的家丁还是有些紧张,等战船走远了才长长的呼出口气,感叹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大官人的哥哥呢,若非他出手,金狗哪会这么乖。”
“说的是啊,前年洗劫汴梁的时候多嚣张,现在乖的像一群哈巴狗。”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就该这样收拾他们!”
“大官人你说是不是?”
家丁说的兴起,把岳飞也拉上了,见他面沉如水,才意识到自家主人和岳三郎分别属于不同的阵营,打击金国应该是朝廷的差事,被反贼代干了,朝廷多没面子啊,他们这些将领脸上也没光,岳飞恰好就是其中一员,家丁们想到这一点,连忙闭嘴了。
因为船上有孕妇,行驶的较为平缓,到荆州恐怕还要很久,岳飞叮嘱妻子多休息,以免动了胎气,张红霜可没那么娇气,以前经常习武,身体好,经得起奔波,每天都站在船头看风景。
有一天她指着远处的江面,疑惑道:“官人你看,那是海市蜃楼吗?”
江面飘着薄雾,可见度很低,但是天空很晴朗,这样的天气容易看见海市蜃楼,以前她跟着阿娘去普陀山拜观音,就在海面上见过这样的奇景。
可这里是内陆,江面上很难看到海市蜃楼,岳飞正要反驳她,却发现远处的景象有些蹊跷,定睛细看,那是真实的楼船,足有四层楼那么高,许多楼船组成了船队,在江面上浩浩荡荡的并行,船上彩旗招展,船体有各种各样的彩绘,最前面的楼船上矗立着一座雄伟的雕像,一位俊逸公子把玩着许多卡牌,面带笑容。
“咦,那雕像跟你有点像呢,官人。”张红霜笑道。
家丁们抻着脖子眺望,果然很像,不过气质完全不同,雕像刻绘的公子风流倜傥,洒脱不羁,手中的卡牌也很奇怪,跟宋代流行的花牌样式不同。
叽叽喳喳议论了会,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是相州军的船队!
原来他们没有在荆州停留,一直追着粘罕不放,追到芜湖来了,浩浩荡荡的船队里,有楼船20艘,大型战船100艘,小渔船300多艘,兵马粮草全都从川蜀运过来了,总计十五万兵力,粮草马匹也很充足,下了船就能作战。
相州军露面了,那么岳诚肯定在上面,岳飞尊奉陛下的旨意,来找他和谈,正好碰见了,岂能不见,当即修书一封,用箭支射上楼船,不大会,就有一艘楼船靠过来,请他们上船一叙。
船舷一侧有升降笼子,因为楼船很高,一般人爬不上去,他们的小船固定在笼子里,整个抬上去,到了甲板再放下,他们的小船架在船体一侧晾着。
这楼船庞大的构架,精巧的设计,让张红霜连连惊叹:“官人,这是怎么造出来的啊,太壮观了!”
岳飞沉着脸摇头,心里是既震惊又担忧,朝廷还想跟三哥打水战,以为水战必胜,见了这些楼船,恐怕他们谁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朝廷没有任何一艘船能与之相比,而这样的楼船,三哥有20艘。
“五郎,弟妹!”
楼船上层的了望台上,有个轻摇纸扇的玉面公子,笑吟吟的朝他们招手,面貌和岳飞仿佛,必定是岳诚了,张红霜见过一面,认得他,他一点也没变,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官人可比他严肃多了,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