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这么长一段的言语里,乐溪目光不断躲闪着,而我便一直凝望她,直到最后她终于败下阵来,咬着嘴唇说道:“你脸这么红,喝酒了吧?是了,你一定是喝多了,才会说这些胡话……”</P>
我微微一愣,思绪却是有些木讷起来……</P>
我说的并不是没来由,就算她让周念不要把她做的事情告诉我,我也能从周念那些细微的改变中发现蛛丝马迹,还有我的员工跟我提过,山头老是有个奇怪的女人出没,根据他们的描述这个奇怪女人的身段,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她符合。</P>
更何况在我跟肖园决定订婚的那天晚上,周念就把这件事跟我坦白了,为的是让我不要辜负乐溪对我的好,她心里一直把乐溪当成真正的嫂子……</P>
可是有些事并不是周念一厢情愿就能改变的,我和乐溪已经在过去中,渐渐走上了分道扬镳的道路,就算我们曾经的感情是真切并深刻的,却也改变不了事实,你们说,一块镜子破碎了,即使能把碎片重新拼凑,但还能变回以往完好无损的模样吗?</P>
因此,此刻对于乐溪的变相不承认,我没有过多去纠缠,只是有些可惜,我们本可以很好的!</P>
“我是醉了,醉的好厉害,竟然都产生臆想了呢……实在对不住。”</P>
乐溪看着我,许久才说道:“听说你要订婚了……准新娘是你曾经喜欢两年的肖园……”</P>
“没想到你连这个也知道……”</P>
“可是,为什么又好端端的取消了订婚?”乐溪在问着,可她却忽略了一件事情,如果她没有跟周念有深度联系,又怎么知道我最近的事情?</P>
要知道取消订婚这件事,连卡卡这个最近跟我走的比较勤的朋友都不知道。</P>
“没什么,被戴绿帽子罢了……”</P>
乐溪怔怔的看着我许久,而她的眼睛忽然就湿润了,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人生这么多灾多难?怎么总是这么不如意?”</P>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P>
乐溪默然,半晌才带着强烈的情绪说道:“都说无论发生什么,人要学会坦然接受一切……你曾经是带着阴霾的,现在却也明白了这个道理,逐渐变得越来越强大……作为看着你一步步走来的人,我很开心,也为你高兴……可是,我更多的是难过,这一路以来,你身体上的疼痛以及内心深处的煎熬,居然会复杂到这种程度……你身上多了一道道伤疤,而你身心更是被那些你想对她们好的人伤的体无完肤……我真的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会崩溃的!”</P>
我注视着她那双纯粹的眼眸,感觉有些五味杂陈,许久才低声说道:“至少我还算有点能力,可以靠双手做到衣食无忧,并且在忍受痛苦的同时,既享受过巅峰,也品尝过真爱的滋味……我没什么抱怨的了,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比我苦命的人,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P>
我不这么说还好,如此坦然的口气,竟惹得乐溪的眼泪更加止不住掉落……她的所有模样全落在我眼里,我不禁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那些经常浮现于双颊的红晕,怎么如今都转移到眼睛里了?</P>
当初我们克服现实的磨难,都要勇敢在一起的时光,我曾设想过许多有她的未来,我想我们会永远年轻,永远带着理想主义沉浮在这浮躁的社会,把那些世俗里的离经叛道、物是人非统统都以真爱的名义,勇敢踩在脚下。</P>
可是,在这条风景美如画的北塘河两岸,一切来自岁月流逝的变迁都被呈现,我们曾经那些坚不可摧的信念,也在这种无可奈何中败北,此刻只能红着眼,以憾事的口吻,去互相流转着不如人意的滋味。</P>
有一天,我们还会偶然在这个地方相见,我已成家立业,她抱着一个尚在襁褓啼哭的婴儿走来,她对我的称呼从“劳改犯”到“周参商”,又从“周参商”变成“这位周叔叔”。</P>
我则释然接受称谓的变化,然后在短暂的寒暄过后,带着杭州北塘河两岸无限的风光,与穿越3000公里抵达丽江的缘分,彻底消失于彼此的生活,而这两座城市的纠缠,也会伴随两个主角,对失约而未登上玉龙雪山的释怀,悄无声息的断线……</P>
……</P>
我有些头晕目眩,乐溪却还在哭泣,我微微动了动嘴巴,说道:“之所以你会这么难过,本质上是因为你的命运其实也挺坎坷的……从小便在理想和现实的交锋中长大,无数次以为战胜了现实,却不曾想到头来还是屈服了,而那些曾经在你理想世界里留下浓墨一笔的人,也一一退场了……”</P>
乐溪稍稍低下头,拼命想止住眼泪,片刻之后又以当初的姿势看向对岸,再次沉默良久,说道:“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没帮那个叔叔看钓竿就好了……可转念一想,这儿是我的秘密基地,就算没从桥底遇见你,可能还会以别的方式在这儿遇见你……于是,我又在想,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坚持的自由就是错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