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壮丽的银雨楼前,卓澜江步履匆匆,向地牢走去。</P>
孙震一边走在前面引路,一边说:“上次抓到的金水帮余孽都关在这里,孙堂主已经审过了,没交代什么。”</P>
两人转过弯,看到牢房门开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几个银雨楼守卫倒在地上。</P>
“这……”孙震难以置信。</P>
地牢守卫森严,一般人难以越狱。卓澜江冷眼看着地上被迷晕的银雨楼守卫,说:“帮内一定还有奸细,你去查一下,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P>
“是!”孙震听命。</P>
*</P>
县衙房间里,杨采薇独自坐着出神,灯会上白小笙的话犹在耳边。</P>
“杨姐姐,你现在的心愿,还跟那时一样吗?”</P>
杨采薇告诉白小笙,现在的心愿,早已由不得自己。</P>
当时在河边,自己差点被顾杉杀死之时,模糊视野中,她仿佛看见潘樾的背影挡在身前,令人安心。</P>
可是,就如阿泽所说,潘樾应当回到京城,与郡主成婚,潘府才能回归祥和……</P>
杨采薇心绪纷杂,游移不定,此时凌儿慌张地跑了进来,喊道:</P>
“小姐,不好了,霜霜出事了!”</P>
杨采薇立即起身,赶往三姑娘家。</P>
走到三姑娘家门口,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正是潘樾。</P>
“大人,你也来了?”</P>
潘樾点头,说:“我听说有人来闹事,一起进去看看吧。”</P>
两人走进三姑娘家,只见正屋设成了灵堂,有一群好事之徒正七嘴八舌,在里面吵闹。</P>
“她是凶手的妹妹,把她跟尸体一块扔出去!”</P>
“跟她废话什么,她不搬,咱们帮她搬!”</P>
……</P>
众人气势汹汹,霜霜哭得梨花带雨,试图阻挡。</P>
“这是我家,你们干什么?!别动我姐姐!你们住手!……”</P>
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如何是这些大人的对手?霜霜被推向一边,摔倒在地,满身是灰。</P>
众人冲到棺材旁,要粗暴抬走尸体,杨采薇在门口大喊:“都住手!”</P>
他们纷纷转身,看见杨采薇和潘樾一起走进灵堂,都噤声停手。</P>
杨采薇上前扶起霜霜,潘樾则躬身取了三炷香,走到灵前,竟要祭拜顾杉。</P>
众人大感意外,却不敢有所非议。</P>
潘樾肃然上完香,转过身来宣布:“从今日开始,这家店为县衙特供冰饮,若有闹事者,一律以妨碍县衙办公论处。”</P>
话已至此,众人只好闷声散去。杨采薇走到棺材旁,看见里面的白布被扯落,顾杉头发凌乱,当即帮她整理了一番。</P>
片刻后,顾杉躺在棺材里,梳着整齐的发髻,淡粉胭脂,曾经扭曲的面孔,如今看来平静又恬淡。</P>
如果不是脖颈的血痕,她此刻就像睡着了一般。</P>
杨采薇看着她,心里一阵难过,喃喃道:“有的时候,我真希望我们抓的每个凶手都是十恶不赦之人,那我就不会有任何挣扎或是难过。”</P>
潘樾听到她的感叹,说:“善与恶并非迥然对立,而是一体共生。凶手未必是十恶不赦的人,受害者也未必是十全十美的人,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住着怪物。但我们可以选择,是将它养成猛兽,还是接受它,与它和谐共存,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人。”</P>
两人目光交汇,又各自移开。</P>
“你安抚一下霜霜,我还有事先走了。”</P>
潘樾说完,转身离开了。</P>
院子里,霜霜坐在台阶上,已经哭肿了双眼。</P>
杨采薇来到她身边,温柔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有潘大人那句话,没人再敢来闹事。”</P>
霜霜哭着说:“我只是想姐姐……”</P>
杨采薇看着霜霜的悲痛,有些感同身受。</P>
“要哭就哭出来吧。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也失去了家人,那时候的感觉就像天塌了,我也是整夜整夜地痛哭,但是哭完了还是得自己擦干眼泪,咱们还是得向前看,好好活着。”</P>
霜霜哽咽:“我知道,可我忍不住。”</P>
杨采薇想了想,说:“那我教你唱一首歌谣吧,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教我唱的,以前当我孤独害怕的时候,我就唱这首歌自己哄自己。”</P>
霜霜看着杨采薇,杨采薇开始哼唱起来:</P>
“金豆鬼,金豆鬼,怕风怕雨怕打雷,半夜起来遇妖怪,四个脑袋三条腿,吓坏我们金豆鬼,嘤嘤嘤,嘤嘤嘤,金豆掉了三大杯,天亮碰倒衣服架,衣帽掉了一大堆,四个脑袋三条腿……”</P>
杨采薇唱着,开始比划表演起来,一会擦擦眼泪,一会比划脑袋比划腿,几个小乞丐也结伴进来,跟着一起又唱又跳。</P>
霜霜看着他们,渐渐露出了笑容。</P>
*</P>
县衙牢狱守卫森严,阿泽带人一丝不苟地看守着。</P>
大门打开,潘樾快步走入。</P>
顾雍戴着枷锁镣铐,身上伤口已经包扎,虽是囚徒,但闭目养神,枭雄气度不减。</P>
刘捕快拿钥匙打开牢门,顾雍睁眼,见潘樾带来一壶酒,坐在了他的面前。</P>
潘樾倒了两碗酒,递给顾雍一碗。</P>
顾雍没有推辞,喝了,品了品味道,因今昔的落差,他心中唏嘘。</P>
潘樾问:“是你伪造恶蛟,引发恐慌,阻挠我们调查灯会案,追查顾杉?”</P>
“不错。本以为民情汹涌,便可阻止你们继续调查。”</P>
“你还是低估了我们的决心。不过我有一个疑问,顾杉是你亲生骨肉,你囚禁她,强行改变她,难道就没有一点舐犊之情吗?”</P>
“有。”</P>
顾雍回答,潘樾有些意外,顾雍却继续说:“正因为她是顾家血脉,我才想助她成大业,谁知她扶不起,只是个废物。死是她最好的解脱。”</P>
潘樾冷冷道:“这只是你所谓的解脱,不是她的。”</P>
顾雍竟仰天长笑,说:“人这一生,活着是一刀,死了也是一刀,我就图个痛快,不像某些人,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那还不如死了呢。”</P>
顾雍话似有所指,潘樾一愣。</P>
“顾堂主说的是?”</P>
顾雍一笑,并不想说。</P>
“说到生死,我有几个问题,顾堂主从实回答的话,我会饶你死罪。”</P>
顾雍审视潘樾,四目相对,潘樾捕捉着顾雍的情绪,开始问话。</P>
“第一,济善堂杀人不仅是图财,应是水波纹组织负责杀人灭口的势力,我问你,十年前廷尉杨济安一家的死,是否是你所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