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喻，当真戳人心窝子。</P>

陆家，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任人拿捏啃食的软柿子。</P>

这样的认知，令他羞愧。</P>

“娇娇，你在宫中说话也如此……”陆老太爷顿了顿，斟酌用词“如此坦率直白真诚吗？”</P>

不是都说伴君如伴虎吗？</P>

是新帝这头虎不够凶猛吗？</P>

娇娇的名声，哪怕他远在扬州也是略有耳闻的。</P>

这脾气，这张嘴，怕是能把人得罪死。</P>

顾笙歪歪头，略作回忆“那倒不是。”</P>

陆老太爷松了口气，正欲语重心长的教导一番，就听顾笙继续道“我在外祖面前含蓄多了。”</P>

她和萧砚随坚实的情谊，不来虚的。</P>

彼此什么德性，心知肚明。</P>

陆老太爷：Σ（?д?lll）</P>

他年纪可能真的大了，总出现幻听。</P>

“娇娇，外祖有些怀念在庄子上的重逢时刻了。”</P>

乖顺温和的娇娇，犹如昙花一现。</P>

而后便是雷厉风行一针见血，冷冽如寒刃。</P>

顾笙倏尔一笑“外祖还是早些给掌柜们传信吧。”</P>

“清行书肆，宜早不宜迟。”</P>

“外祖应清楚，表兄于我而言如兄如师如父，在这件事情上，我眼睛里不容沙子。”</P>

“外祖若觉得我冷血不讲情面，我可给谢督主去信，让谢督主变道扬州。”</P>

乖顺收拾不了陆家的烂摊子。</P>

陆老太爷面色一变，不再多言。</P>

凶名在外的谢逾一来，怎么可能同他坐在这福寿院里有商有量？</P>

一言不合，大开杀戒。</P>

他那犯浑的儿子只有尸首分家的下场。</P>

顾笙将锦袍手稿扔进铜盆，掏出火折子吹亮，凑近点燃。</P>

火苗蹿动，灰屑星星点点飞起又落下。</P>

早知这堆没烧尽的东西是舅父和宠妾的杰作，她碰都不会碰。</P>

“对了，外祖，我还需一笔重修文竹院的银子。”</P>

封了文竹院，此地无银三百两。</P>

陆老太爷嘴角抽搐“娇娇，你先容外祖父与掌柜们联系。”</P>

顾笙手执茶盏，微微倾斜，茶水流入铜盆“外祖，我相信您，您回来了，这一次，您定能夺回属于您的一切。”</P>

陆老太爷：别扭却又莫名热血。</P>

他的外孙女儿不愧是身居高位，平平无奇的语言就能轻而易举的煽动人心。</P>

早知道，他就该让囡囡招赘婿。</P>

这样一来，陆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P>

前有囡囡，后有娇娇，他那个逆子再不忿也翻不出浪花。</P>

唉，千金难买早知道！</P>

“娇娇啊，对你舅父下手轻一些啊。”</P>

眼看着顾笙起身，陆老太爷期期艾艾。</P>

顾笙眉眼带笑，比盛夏的娇花还要明媚“外祖放心，死不了的。”</P>

淡然女声轻快透亮，笑意清晰可闻，细听之下却又有几分凌厉。</P>

陆老太爷：并没有被安慰到。</P>

“到底是你娘的亲弟弟。”</P>

顾笙敛起笑意，掸平衣裙上的褶子，起身，“外祖父，若不是，我就不会在这里了。”</P>

“我有分寸的。”</P>

“还有这只布老虎，还请外祖转交给外祖母。”唯有外祖母眼中的陈年旧物才最是鲜活动人。</P>

顾笙是越来越理解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