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义元带着马廻众从北条家的队列旁驶过,就仿佛路过路边的麦田一样惬意。有了前车之鉴,北条家的战兵根本不敢上前袭击,而今川义元也谨慎地保持着弓箭射程外的距离。他不时回头看向刚才他冲出的豁口,确认北条家的追兵没有从官道北追到官道南后,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下。
「靠着不断的袭扰,总算拖慢了北条军的进度,争取了一天的时间,希望能足够河东地区的部队赶到葛山城。」今川义元默默盘算着支援部队的进程——今天在外出征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具体的行军情况,最快的应该是富士家吧,他们从富士宫城出发的话,应该……
「砰!」
一声炸响忽然从耳边传来,今川义元的坐下马一下子嘶鸣着人立而起,今川义元马术娴熟,倒是没事,但周围不少马廻众都险些被甩下马——比如吉良玮成,他就真的一头栽了下来。
今川义元回过神来后,立刻意识到了这是铁炮开火。他扭头向右看去,北条家的铁炮手就站在官道上向自己开火,枪口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不过,今川义元自己刚才一直和北条家的队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在铁炮的射程范围内,所以这一次齐射没有造成杀伤,而仅仅是带来了惊马的效果。
「怎么调到这里来了?」赤井黑高的马也被吓得够呛,忍不住骂道,「刚才这支铁炮队不是还在队首的吗?为什么调到中间来了?」
「可能有后手。」绯村羊羽也是警惕起来,「殿下,请速速撤离。」
「不撤。」今川义元却是果断摇头,调转马头指向了官道的方向,凭借敏锐的战场嗅觉道:「铁炮队特意调动了,说明北条家有针对我们的计划。但明明在射程范围外,铁炮队为何还要开火?说明铁炮队的任务本就不是击中我们,这意味着北条家还有其他进攻我们的后手。那我猜测,铁炮齐射只是要减缓我们的马速,为北条家骑兵的迂回争取时间,马上他们就会从官道西边绕过来——难怪没有追击,而是想直接堵截我们的退路。」
「那殿下……不撤退的话,我们该怎么办?」马廻众们纷纷问道。
「进攻。冲过去,趁着这对铁炮手来不及装填,解决他们。一队铁炮手需要训练多久才能熟练使用铁炮,你们都很清楚吧?把这队铁炮手在这里解决了,之后的战斗里北条家就没有铁炮了。」今川义元抬手一指,笔直地向北条家官道上那对毫无保护的铁炮手们打了个响指,「诸君,随我冲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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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
此时,北条家的阵中,率领铁炮队的大藤信基看着今川家马廻众非但不撤退,反而簇拥着赤鸟马印径直向北条军重新杀来后,愣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家督不要命了吗?这是在干什么?」
是的,北条家的铁炮手也没有人料到今川义元在遭遇铁炮伏击后非但没有加速撤离,而是直接孤身向大军反打,以至于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好防备骑兵冲阵的准备。他们匆匆从前阵调到中军,附近甚至找不到足够的防马长枪兵。
四十丈的距离对骑兵来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情,根本不给北条家铁炮手躲避的时间,今川家马廻众已经杀到面前。北条家的铁炮手徒劳地试图用手中的铁炮抵挡武士刀,却只有被乱刀砍倒的份。这些经过了几个月乃至一年多时间训练的珍贵铁炮手,此刻却宛如麦子一样被今川家的马廻众成片地割倒在地。大藤信基看得几乎吐血,但也只得狼狈地随溃兵一起逃走。
也就在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今川义元清楚地看到有00多北条家的骑士从北条家行军队列前方让出的一个豁口里绕了过来,正好能堵住马廻众在官道南侧西进的方向。如果刚才今川义元选择继续西逃,可能就会因为刚被铁炮惊马导致的马速不高而被那队迂回的北条
家骑兵一个侧击给瓦解。
想到这里,今川义元便高声督促了一句道:「不要过度追杀,保持马速,不然很危险,赶紧杀到官道北,再折西向……」
话音未落,西边骤然传来了马蹄奔腾的呼啸声——只见北条家的马廻众簇拥着北条氏康,直接从今川家马廻众本来预定的退路上迎面杀来,而今川军已经来不及提速对冲了,勉强应战之下,瞬间就因为盔甲轻薄而被北条家的骑士砍得狼狈不堪,瞬间就倒下了几十人。
「难道早就料到我会冲阵?不然怎会埋伏在此?既然早就预料到了,为何还要让珍贵的铁炮队来送死?难道是诱饵?」今川义元着实吃了一惊,挣扎着带着部下们向北突围,而身后的北条氏康则率领北条家的马廻众穷追不舍。同时,位于中军的北条氏康的马印也在不断挥舞着,指挥着周围官道上所有的部队一起赶来围剿今川义元。两位家督之间的距离一度只剩下十余丈,以至于今川义元能清楚地听到北条氏康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