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不轻不重的捏了捏秦青桐的手,仍旧平淡道:</P>
“凡是智慧生灵若有所求,便该明白何为代价。物竞天择,天地大道之下芸芸众生尽数平等,他为自己所求,我为自己所求,何来看冷酷?天理本就是如此。”。</P>
或许有了第一次的宽容,下一次的宽容便显得顺其自然得多了,二长老本不是话多性子柔软之辈,但是显然现在待秦青桐确实优容得多。哪怕是看着她蠢而不自知也多了几分包容,多了几分长者的模样。</P>
秦青桐自然知道这些道理,可是感应和理性有些时候确实是天然的对立面。知道甚至理解,也不代表她能赞成。</P>
“希望他能平安归来。”。</P>
表达了自己内心的强烈意愿之后,秦青桐便闭口不言,闷着头带着她的飞舟朝着她曾经向往了无数遍,现在却不愿意怎么踏足的方向走去。大概无可奈何才是人生常态,哪怕是脱离了原来的时间、空间也是如此。</P>
二长老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着秦青桐往前走。至多在她偏移了方向之时才会指点一二,剩余的时间里她们两个都是一片沉默,似乎有些隔阂隐隐地在她们的中间产生、萦绕,迟迟不肯退去。而她们两个都没有想要打破这种尴尬的屏障的意思。细细想来却也是如此,既然从不认为自己有错,为何要先一步妥协?若是连对错都无法辨别,又何谈守护,买至于寻仇?</P>
走走停停,走走停停,黄黄昏昏的天色很容易让人迷失了对时间的感知,只剩下无尽的孤寂与乏味。秦青桐不知道究竟是阵法的原因,还是鲛人宫本来就是这样大,恍恍惚惚间她有时候觉得不过是过了短短几日,有时候却又觉得她已经走了一辈子那么久。</P>
迟钝、麻木的思维有时候她连她悲痛的原因都会模糊,她最亲最爱的人甚至连容颜都有了一些不真切,似乎她已经失去他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经垂垂老矣日薄西山,连带着记忆都褪了色消磨在时光的磨盘里。</P>
但是只要凝视着身前的飞舟,一切又都回到了本来的样子。那种深入灵魂的悲痛仍旧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要稍稍一凝思眼睛就承受不住心洪的冲击。她只有咬紧牙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一样重要的人去守护,不能一味地沉浸在悲伤之中。</P>
自己的种种反常,秦青桐哪怕在迟钝,隐隐的也有了一些明悟。哪怕她并不愿意将情感一点一点的蒙上,但是她却也无法拒绝这种好意。有时候最了解自己的人又怎么能说不是自己呢?</P>
终归她还是倚仗着这份她从来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偏爱任性了一些,故作不知。</P>
又在这样无法感知时间变化的光景里走了许久许久,久到秦青桐的头发丝儿都长长了一截,她们这才终于看到了独属于生命的新绿。</P>
看着眼前的新绿,既可爱却又刺眼,遥遥望去草天相融,令人心生惶恐。秦青桐就这样沉默地凝视着一望无际的新绿以及一碧如洗的天空,怔怔然不知所措。</P>
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分不清前者与后者谁真谁假,也令观者恍惚间生出各种执念来。后者若是真,她父亲的牺牲又是为了什么?当真值得,毕竟天地并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后者为真,又为何要拿这样的所谓太平无事来刺她的眼戳她的心,当真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