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没料到孙永庆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在瑞晴的经历经过一次失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孙永庆这一问起来，立刻就有些感觉茫然。

“我记得好像是冥灵那件事吧？当时我可是懊恼了许久。”孙永庆打开门，将小七让进了房间，又随手把房门关上。

小七记得冥灵是国兴安插在瑞晴的一个谍子，已经做到了二级生物衍生品的研究员，他到瑞晴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这个。

“冥灵是我在孤儿院找的一个孤儿，算是从小培养起来的，说起来，我看他真就和正好他们三个差不多，冥灵小学的时候我就开始对他进行包装，大学一毕业就进了瑞晴。”

“万万没想到……”孙永庆说着话坐在了沙发上，他突然停了下来，许久没有作声。

小七心中暗暗紧张，这孙永庆突然提起了旧事，莫非是要向自己动手？自己在瑞晴干了十多年，杀得国兴探子没有100也有80，一件件的数起来，当真千刀万剐还算轻的。

“冥灵后来怎么死的？”孙永庆突然问道。

“谍子的下场往往都不好，冥灵嘴又严实，死前吃了不少亏。”小七淡淡地说道，并没有过多掩饰，他仿佛又回到了瑞晴负十层那个阴森森的房间。

当时没什么感觉，只充满了对间谍的痛恨，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淋漓的血迹都仿佛一张张咧开的笑脸，在嘲笑他当年的无知。

“你们……你们怎么处理那些死去的人，我的意思是骨灰什么的，有没有……”孙永庆重重地点了点头，艰难地问道。

“不太清楚，瑞晴专门有处理这方面的人，我从来没打听过，不过有一次闲聊，据说骨灰会抛进锦鳞湖吧，我不是很确定。”

“那就好，有空去湖边祭奠一下，挺好的孩子，一直懂事得很。”

孙永庆喃喃地说着，又沉默了许久，似乎突然发现小七一直站在那里，他急忙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坐下说话吧，你是不是怨恨我在你身上装了那些东西，也不替你拿掉？”孙永庆突然问道。

“你没有获得商盟理事会会员资格。”小七摇了摇头，孙永庆是向他承诺过，但条件没达到，不管什么原因，小七对孙永庆会突然良心发现都没有报任何希望。

“这算一个原因，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当你身上有了那些东西，咱们相互间会更加信任一些。”孙永庆认真地看向小七。“只有当一个人的死对你也意味着同样结果的时候，你才能真正感同身受。”

“我越来越觉得，整个国兴公司，不，整个传承星系，我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小七，我不愿意把那些东西拿掉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想失去对你的信任。”

看着孙永庆那异常诚恳的眼神，小七不禁感到一阵无力，这老小子有点走火入魔了，难不成对赵元他们一人身上也装一堆？特么的，如果孙永庆真敢这么做，劳资倒是欢迎得很。

“最近有人推荐了青枫的一块地，你明天去看看，我想把哪里建起一个变身战士训练营，事实证明，变身战士这条路还是大有可为的，比变身枪手更可靠。”

孙永庆的话题突然又转移到了公司的业务上面，小七不禁有些愕然，不叫自己做杀手，居然叫自己处理公司业务了？

“你先看一看，然后再去工程部叫个工程师陪你一起去，先拿个草图出来，和章必行说一声是变身战士的事，他会安排专业的工程师给你。”孙永庆絮絮地说着。

“那个……不是要我去子星吗？”小七有些意外，听孙永庆的意思，自己要负责这个变身战士训练营的基建，可他刚刚说了要自己去子星，他小七的本事再大，也分身乏术啊。

“子星那个不急，这种事前期准备工作一定要牢靠。”孙永庆摇了摇头。“对了，纯樱你们怎么发现的？”

小七被孙永庆跳跃性的思维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他稍稍迟疑了一阵，才跟上了孙永庆的思绪。

“她的背景有问题，刚刚主动接近蒋旭，就被我们注意上了，结果背景调查时，发现她在大学时曾经有在国兴分公司实习的经历，我们就抛了个真实的情报给她，因为蒋旭当时对她有点意思……”

“我知道了，我当时其实是想把那个情报搁置的，但是唐子健不同意。唉，可惜了，挺好的一姑娘。”孙永庆叹息了一声。唐子健是唐英的叔叔，说起来也是死在小七的手上。

听着这些自己曾经熟悉的，当年象征着自己的工作业绩，也一度让自己经常自鸣得意的名字，小七不禁大是无语。

现在孙永庆既便跳起来给自己一刀，他也毫不意外，说起来自己能在孙永庆的手底下留得性命，真不知道孙永庆的脑子里究竟哪根弦搭错了。

“纯樱事先准备了氢化物在身上，我们找她的时候，她立刻猜到了结果，当时就自杀了，走得没什么痛苦。”小七说道。既然这老小子想要回忆过去，干脆就满足他一把。

“这姑娘从小就聪明，当时我们找她进入国兴时，她告诉我，她算了一笔账，她大约在国兴能活五年，用五年的时间挣到了她弟弟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她觉得值了。她是带着必死的心进瑞晴的。”

“她也是我见过最好的谍子，如果不是想接近蒋旭，我们根本怀疑不到她的身上。她好像在瑞晴呆了六年。”

“六年吗？我怎么觉着她只呆了五年？”

“六年，处理她的档案时，我有印象。”

就这样，两人在那里回忆着过去那些逝去的人与事，孙永庆谈兴很浓，连饭也忘了吃。

第二天，小七在孙永庆驾驶员的陪同下，去青枫看地，青枫是阆苑市下属的一个县，缩在山坳里，环境优美却又乏人问津，很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当地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了国兴准备在这里投资，几个领导早早的赶来迎接，这种事小七既便在瑞晴也没有经历过，很是有些无措。

当地领导领着他们详细看了孙永庆相中的那块地，中午又请他们大吃了一顿，临走时还送了许多当地的特产，装了满满一车子。

看着堆得满满的后备箱，小七莫名其妙便想起了宋梅，那个女人的眼眶从来便浅得很，公司一有东西发下来，哪怕是一只茶杯，她也能眉开眼笑，开心许久。

这些东西如果给她看见，怕不得欢喜上几个月。

“你怎么了？”驾驶员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小七赶紧看向窗外，天阴沉沉地，又像要下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