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张照片么?你的?我明白了。你们是……笔友吧?”
“啊,对、对。因为他们不让我们见面,就只好书信来往了。”
羽连连点头,一点心虚的样子也没有。
“那你平时怎么寄信,就怎么寄照片不就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件儿东西。”
“我没邮票了哇。”
她大大方方地说,梧惠恍然大悟般点头。但她转念一想,又追问道:
“你不是说你见过她么?”
羽睁大眼睛问:“我什么时候这么说啦?”
“你刚说她穿的衣服不错呀。”
“那、那是因为她也给我寄照片了呀。”羽插起腰,“你怎么笨笨的?”
“噢,也对啊……”梧惠反应过来,没再过问,只是说,“单就这一张照片?既然都要稍带过去,你不再写点信吗?邮票的事,你倒不必担心。我下次见面,可以给你分点儿。”
“那就太谢谢了。呃,别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就是有点拿不出手。”
梧惠觉得奇怪。她笑起来:“哎呀,都是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是认真准备的礼物,朋友都会高兴的。是什么东西?”
羽在原地忸怩起来。她为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枯黄的、皱巴巴的、像碎纸一样的某物的残骸。梧惠看了半晌,愣是没瞧出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啥东西……?”
“哎呀!是花!欧阳建议我可以送干花。可直接晾着,就枯了。有弟子说,能夹在书里压起来。结果不知道怎么,都烂了,连书上的字也模糊了;没烂的,颜色也不见了。唉——好难弄啊。花店里那些都是怎么搞的?”
梧惠觉得有点好笑。倒不是嘲笑,只是单纯觉得这孩子挺可爱。只是想到这儿,她意识到,就连梧惠自己也觉得羽是个孩子,但她确乎是成年了。梧惠十六岁时还在女校。虽还未走入社会,却也读过很多书,见了很多人,知道了很多事。
看得出,霏云轩的各位把羽保护得很好。
“每种花的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纤维比较多的,可以直接阴干,但那种水分很大的不好处理,连花店的成功率也不是很高。实在不行,我帮你去店里挑几个?”
“不行不行。这些都是我亲手种的,意义不一样。”羽认真地说,“如果是买,还是算了。而且那些东西肯定很贵,我不想花你的钱。”
“冲你这话,我可得努力把这东西送到你朋友手上。”
梧惠暗想,总之,要避开那个管家,他是那么不讲道理。其次也不能让大小姐发现,不然给她抢走了该怎么办?如果见不到本人,通过其他下人转交是最好的。梧惠将信翻过来,想看看另一个姑娘叫什么,却发现上面只画了条小鱼儿的简笔画——一笔连成的那种。
“你这……这名字没问题吗?不够正式呀。没有本名么?”
“就这个。”羽坚定地说。
然而就在此时,从屋内走出两人来,推门的动静不小,将她们吓了一跳。羽呆在原地,一反常态地没有逃走。梧惠认得那两人——她们是羽的两位师姐。那位仪态端庄、满面肃穆的女人就是宫了。
商大步走来,一把将梧惠手里的信抢回来。
“照片?好啊,你这丫头。”商转过身指着羽,咄咄逼人地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偷师父屋里的东西。”
“不、不是我偷的!拍的是我,那就是我的东西!”
“别狡辩!说得好像是你花钱请人拍的一样。你吃穿用度,花谁的钱心里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