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健壮高大的身子此刻缩成了一团,脑袋狠狠地低着,满是血污和灰尘的手抓住了沈悦的衣角。
他卑微的,跪在了沈悦的脚边,祈求着。
“师父,求求你救救她吧,她真的没有伤害任何人,她甚至连一只鸟都不敢伤害……”
沈悦微怔,清冷孤傲,如同墨画般的眼眸微敛,抿唇,冷冷的出声:“她是魔族的人。”
攥着白色衣角的手指慢慢的捏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浑身都在颤抖着,脑袋死死的盯着,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他一字一顿的说:“魔族,就该死吗?”
沈悦波澜不惊,如同跪在她脚边的并不是她的徒儿,眉眼幽静清目,平静又冷血:“的确该死。”
像是压印到了某种崩溃的极致,指节发青,随后他慢慢的抬头,如毒蛇般的眼眸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白衣蒙眼的仙者。
他眼睛里的晦暗冷的吓人,漆黑的眼瞳闪烁着幽幽的寒光,那浓重的怨恨宛如深渊里被暴风扭曲的阴霾,癫狂而扭曲。
“你明明可以救的……”
“你明明可以……”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师父,你怎么能……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明明该死的是你们这些人……”
“是你们!”
男人的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眼眸猩红,他挣扎的想要站起来,还想说些什么,冰凉柔软的触在额头上一点,下一秒一阵眩晕袭来,直接晕了过去。
沈悦扶住男人高大的身子,那些弟子都低着头,什么话也不敢说,孔荣也死了,四周都是浅浅的血腥味。
她的目光落到了一直僵硬着站着的江凌,态度比之前还要冷漠三分,“去思过崖,没有命令,永远都不能出来。”
江凌的身体一阵,他慌乱又忐忑的抬头,揣揣不安的看着沈悦。
张了张嘴,“师尊……”
话音未落,沈悦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殷婧的尸体也跟着消失了。
江凌恍惚迟钝的眨了眨眼,他的手臂上也有伤,一开始他没有想伤害容华,因为他知道师尊很宠爱这个废物,所以他尽量的克制,四处躲避,手臂上的剑就是被容华刺的。
江凌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去思过崖,他从来都没有去过思过崖,因为在思过崖待着的是一些犯了大错的弟子。
他杀了魔物,何错之有。
那为什么师尊又对他那么冷漠呢。
是因为他伤到了那个废物吗?
可是明明他也受伤了呀。
师尊好偏心呐……
原本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到了此刻手臂上的伤好像越发的深了,那种刺痛弥漫到的全身,连心脏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脸上划过了一抹凉意。
江凌迷茫的抬起手一碰,是一阵湿润。
他这反应了过来,原来他……哭了。
从小到大江凌就很成熟稳重,从未掉过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