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除掉我女儿的事情,你也知情?”沈寻泽又问。
沈以墨很淡定,“之前大堂哥的确提起过,我以为那是酒后胡说,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其实,这个事儿最开始我是可以理解的,我相信家主您也早就明白,其实家里的人都惦记着沈家这份产业,大堂哥他是您的亲侄子,又是最大的,辈分在那里摆着,理应会得到更多,可是现在……您找回了女儿,那沈家的一切就都会是您女儿的,他一时想不开,酒后胡乱说几句发泄发泄,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她没有直接辩解,而是从人性的角度摊开来做剖析,脸上那一丝深有同感的落寞与辛酸也是恰到好处。
就连沈寻泽都必须承认,这个养女的城府很深。
可惜,到底还是欠了些火候。
“那你呢?你是我的继承人,但我的女儿回到沈家后,一切都会发生转变,对此你心里就没有恨吗?”
沈寻泽其实早已知道答案,但是他还是想给这个养女一次机会。
沈以墨面上的笑容有些牵强,“父亲,如果我说我一点恨都没有,你也不会信吧?不过我相信父亲不是不念旧的人,这么多年你我的父女感情也绝对不是假的,虽说以后我不再是您的继承人,但只要还能留在沈家,留在您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沈寻泽没有说是否相信她的说辞,也没有给出任何对于今后的承诺,他只问了一句话:“那你觉得,沈以豪做出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沈以墨是沈寻泽亲自教养长大的,沈寻泽对于继承人的培养很严格,教养方式也很是不同,这么多年来,沈以墨经常被问到各种问题,甚至连一些沈家的重要决策,沈寻泽都会问如果是她会怎么做?
每一次,沈以墨都坦然回答,因为无论对错,沈寻泽都会为她指正。
可这一次,沈以墨心很慌,却又不敢表露出分毫。
她知道,这是对她的考验,稍有差错,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车祸是刑事案,自然是要交给刑侦队去处理的,不过,好歹是一家人,我觉得还是劝大堂哥去自首更好,至于家族方面……就撤销他所有职务,断了经济来源,小惩大诫吧。”
沈以墨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沈寻泽的反应,可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人完全洞察不出任何讯息。
面无表情的沈寻泽开口了,“那就按你说的做吧,你和沈以豪的关系向来不错,那劝他自首的事儿,也由你去办吧,今天有些晚了,明早八点,总公司会公布撤销沈以豪所有职务,取消其在沈氏所有产业中特权的公告。”
也就是说,明早八点就是最后期限,那时候沈以豪若是还没去自首,沈寻泽就会采取其他措施了。
沈以墨眼底闪过错愕,她没有想过这件事会交给她去办。
一旦她跟沈以豪开了口,让他去自首,就等于站在了所有沈以豪阵营的人的对立面,他们会把怒火都迁怒到她身上,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为她所用。
父亲肯定是早就知道她和沈以豪那一支是一伙的,所以借此机会断她臂膀。
“出去吧。”沈寻泽从茶几上拿起之前关昕给他的卡洛斯这季度报表,仔细翻看。
沈以墨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说了声‘是’,就转身出去了。
她挺着胸膛跟秘书一起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直角肩才滑了下去,仿佛所有强撑的坚强淡定一下子散了,身体向后靠着,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眶微红,泪水在打转。
“大小姐……”秘书Lda想扶着她,却被制止了。
沈以墨可以允许自己短暂软弱,却绝不接受别人的怜悯,尤其是来自她下属的。
“以后叫我沈总,沈家的大小姐,不再是我了。”沈以墨闭上眼睛,努力催眠自己,可越是这样,心底的那份不甘与怨怼就更加的强烈。
凭什么?
凭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那个乔伊什么都不做就能白白得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