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鹏坐在轿子里,心肝儿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P>
顶上那个家伙呢?吱一声呀?</P>
低声交换两次没有回应,他便愈发惊惶。</P>
不是,人呢?吓跑了?</P>
轿停,帘子掀起。</P>
他便身不由己迈出去。</P>
丁鹏发现自己面前是一个影壁,砖墙,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P>
他想调头往外跑,腿脚去不自觉往里迈步。</P>
再往前,是一个小门厅,高高的门槛儿表示这家人是大户人家,身份地位不一般。</P>
过了门厅是一个内院,东西有厢房,前面是正房。</P>
这里张灯结彩,布置得喜气洋洋。</P>
院子里摆着七八张圆桌,桌子上盘碟交错,佳肴满桌。</P>
四周却静寂一片没有半个人。</P>
路过一个桌子的时候,丁鹏瞅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P>
盘子里,似乎是糖醋丸子,只不过那丸子怎么看,都像是人的眼珠子。还有从蒸笼缝隙里,露出来的头发……</P>
丁鹏寒毛倒竖头皮发麻。</P>
缥缈的女子歌声从内院传来。</P>
丁鹏脸色跟死人一样难看——虽说现下他怕也算不上活人。</P>
他发现自己步子不由自主加快,循着歌声径直穿过牙门进了内院。</P>
两旁的厢房里静悄悄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东西正通过门缝儿盯着自己。</P>
而且远不止一个……</P>
视线中的恶意凝乳实质。</P>
任何一个存在泄露的些许气息,也足以让丁鹏感觉对方伸个手指头便能摁死蝼蚁一般的自己。</P>
在他看不见的视角,一间间厢房门后……</P>
尸斑满布脸颊的老者,嘴角咧开到耳根,嘴尖伸长,再伸长。</P>
獠牙满布的嘴巴伸出长长的信子,滴着涎水舔舐下唇。</P>
佝偻的老妪,棉帽底下白发疯涨,鸡爪样的手掌,指甲伸出一尺长。</P>
眼睛赤红的壮汉,体型越发壮硕。那筋络虬结的肌肉以及头脸颈部,满满地鼓起一个又一个肉瘤。</P>
“鲜活美味的灵魂……”</P>
“剁碎了,分食他……”</P>
“把皮剥开,又可以造新的灯笼了嘿嘿嘿……”</P>
若有若无的呢喃,仿佛凝作冰冷的大手,将丁鹏缓缓握紧。</P>
丁鹏艰于呼吸视听,随时便要昏厥过去。</P>
该死的偏偏昏厥不了,扯线木偶一般跨进西厢房高高的门槛。</P>
酸枝摇床,纱帐,老式的立柜,梳妆台上摆着胭脂水粉和铜镜。</P>
斗大的囍字下面,一双红烛自动燃起。</P>
烛火里没有一丝温度,反而使周遭染上一抹淡淡的……血色?</P>
蓦然,丁鹏发现自己又掌握了四肢的自主。</P>
他一刻也不想呆在此地,抬脚便要溜。</P>
跑,快跑!房子后面不远就是围墙,直接翻墙逃走!</P>
才到门口,连门槛还没跨过,</P>
便见一个盖着红盖头,凤冠霞帔的女子从回廊款款行来。</P>
身量……未免太高了一点吧?比成年男子都要高一截。</P>
那鲜红盖头和嫁衣,怎么感觉在有血珠缓缓滴落?</P>
只望一眼,丁鹏便感觉呼吸都要停顿。</P>
鬼新娘身上散发着恐怖的威压,将周遭牢牢封锁。</P>
跑不了一点,根本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