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通过官道来往多次,但是谢岩大多是坐在马车当中,故很少看得清楚摊点上贩售何物,今日信步走来,却发现自己和冯宝带到大唐来的包子、饺子居然都有。
“老人家,请问汝卖的是何物?”谢岩走到一出售包子的摊点前,驻足问老妪。
“这叫包子,客官要不来两个?”老妪说道。
“也好。”谢岩说着,回首对身边的吴成道“买些给大伙尝尝。”
谢岩一行人数众多,一家卖包子的摊点里是没有那么多现成的,吴成只好招呼几个人跟随自己找其他家去买了。
老妪的摊点有三个人,另外两个是年轻一些的中年妇女,她们在忙着给亲兵们递送包子的时候,谢岩拿了一个,尝了一口,发觉清淡了些,似乎盐放的很少,糖就更是没有了,好在青菜碧绿,一看就很是新鲜,至于肉嘛,那更是少的可怜,而且是唐人平日不大喜欢的猪肉。
“老人家,请问这包子怎会如此清淡?某家记得,此地并不缺盐啊。”谢岩边吃边问道。
“客官有所不知,这包子甚是好卖,所需的盐、油数量众多,可是家中余钱不多,一次很难买太多,刚巧今日用完了,明日保证不会了。”老妪一脸歉然地道。
“无妨。”谢岩笑道“据某家所知,此地有‘商税’,如老人家这般生意兴隆,可是要缴纳不少吧。”
“眼下没有,不过听说要多缴了。”老妪摇了摇头,似乎颇为无奈。
谢岩此时已经将手上包子吃完,拍了拍手,将些许残留去除,而后道“‘商税’为国策,不缴纳官府何来钱财为百姓做事?某家看此地颇为整洁,应该是有专门人在清理吧。”
“确实,都是乡里雇请人在做。”老妪说着忽然意识到面前的年轻人似乎有些不平凡,狐疑地看了一下,问道“客官不是从外地来的?”
谢岩摇了摇头,道“某在乡里任职,刚刚从‘长安’返回,适才听老人家所说缴纳‘商税’之事,某亦有耳闻,故而多问了。”
老妪道“咱们草民都知道税是少不了的,真要是缴纳也还能应付。客官呐,汝可能够见到谢县子?”
谢岩被问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点首道“乡里官衙好像人人可进,找县子应当很容易的。”随即问“老人家可是有话想要某家带给县子?”
“算是吧,咱们这别的都还好,就是取水远了些,要是客官能请县子派人挖口井就好了。”
谢岩微微点了点头,道“此事某记下了。然老人家可知晓,为百姓谋福祉乃是官府之责,只要合理,当可直言提出。”
老妪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只说自己要忙着收拾摊点无暇陪客官多说了。
谢岩微一点首,既算是应允,又算是告辞,转身向马车走去。
官道上的稍许停留,只是一个小小插曲,不过谢岩却感觉到了外来流民和本地乡民之间的巨大差异。
经过多年宣传和实践,乡民们都知道“有事找官府”,甭管大事、小事、家里事,只要官府能管的,他们都“报官”,导致“乡衙”里天天跟集市一般人来人往,如果不是“巡逻队”在街头已经处理了大部分事务,偌大“乡衙”都不够用。
可是谢岩却有从文书中看出,近九成五都是乡民和商贾的事,外来流民极少报官,且“巡逻队”那边呈报的文书里能看出,小偷小摸的事多数都是“洛阳”的无赖和流民里好逸恶劳者所为,恶性案件虽然不多,但也有发生,且几乎清一色都是外来流民犯下,由此带来一个不良后果,那就是本地人越来越厌恶外来人,而这一次对摊点征税的事情,正是这种不满情绪的体现,要不然那几十个摊点,即便按实际收入缴税,也多不出几个钱来,但乡民们众口一致的要求这样收税,根本就是不想让他们干,只是不好明目张胆的提出罢了,或许在乡民们的眼中,他们只要把田地种好就可以了。
这一幕的情况谢岩并不陌生,在后世,外来人口与本地人争夺利益,同样会引起很多纠纷,“卫岗乡”如今只是初现端倪,怎样处理好“摊点收税”一事不难,真正难的是,弥合或者缩小乡民对流民的偏见才是一道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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