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冥的面色有些疲惫,白沉猜的不错,昨晚光明神殿出动的人,不止是那位光明神座的亲传弟子一人,还有其他人,很是难缠,而他拒绝了白沉的帮助,所以现在很疲惫。
然而即使再疲惫,他依旧记挂着苏盈。
他心底有许多问题想要质问苏盈,甚至是燃烧着许多怒火。
他想问苏盈昨晚为什么不乖乖等他,而是一个人乱跑?
他想问苏盈为何会跟白沉在一起?是偶然遇到,还是之前相约?
毕竟,苏盈在祈福节来临之前,就向他说过想要跟白沉一块过祈福节的愿望,而且他多多少少在心里觉得苏盈比起跟他一起更喜欢跟白沉一起。
所以他才在意。
此时,被澹台婉撞了一下,他的怒气又高涨几分,若非是看清了澹台婉的模样,念着她是千里迢迢自大禹国来大荒和亲,他便强自把怒气压下。
不过,澹台婉的表情很是不对。
在他的记忆里,这位来自神州大地第一大国的妁华公主澹台婉,虽然过于骄傲,但也算得上是见过大场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她的面色惨白若纸……特别是她离去前,看向他的那一眼。
那复杂的程度,绝非是语言可以描绘的。
苏夜冥皱起眉,望了望御花园的方向。
那是往日白沉教授苏盈琴艺和修行的地方,难道是白沉和苏盈怎么了?
想到这里,苏夜冥的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然后大步向御花园走去。
他与澹台婉到御花园的时间就晚了一点点。
一身尊贵的紫色蟒袍,带着满身压制的怒火与冷峻而来的大荒摄政王苏夜冥踏进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了澹台婉先前看到的景象。
他先看到的,是被遗落在荷花池上面的龙袍。
看到那件龙袍,他的头脑有瞬间的空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衣袖内的双手握成拳头。
他没有立即向前,那双黝黑的眼眸愈加的深邃了,似是非常平静,又似是燃烧着滔天怒火。
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转身,低声道:“思远。”
那位脸上带着玄铁面具,只露出形状优美的唇形和好看的鼻梁的影卫不知从何处而出现。
被玄铁面具遮住的面孔没有一点表情,眼神淡漠无痕,波澜不惊,似是眼前的情况一点也不令他惊讶。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微讶异的……连他都没想到,那个小女人竟然胆大至此,光天化日之下与白沉媾合……
而且,很有可能这样的画面也被来自大禹国的妁华公主看到了……
所以,这一次,那个小女人一定死定了吧?
苏夜冥生平瞧不起女人,不将女人放在眼里,对水性杨花的女人更是痛恨至极。
苏夜冥一定会杀了她吧?
只是,不知苏夜冥喊他出来,是让他动手,还是打算自己动手。
然而,此时的苏夜冥,虽然震怒,却也很冷静。
他眼神近乎冷酷嗜血的看着思远,声音冷沉而坚定:“杀了她!”
思远望向荷花池的方向。
苏夜冥这是让他动手了么?
然而,苏夜冥的下一句话告诉他,他猜错了。
因为苏夜冥告诉他:“立刻、马上、现在就去,不许这件事落入第六个人耳中。”
思远全身一震。
这才明白,苏夜冥让他杀的,是那位来自大禹国尊贵无比的妁华公主,而非是那位水性杨花的小女人。
他第一次猜错了苏夜冥的心思。
然而他也没对苏夜冥的命令提出质疑,点了点头,简短冷厉的回答了一声:“是。”
然后身形便化作一条虚影,朝着澹台婉离去的方向追去。
可惜。
原本苏夜冥和白沉商议,将夏景愈自大禹国骗来,准备假借夏景愈之手解决掉澹台婉。
却没想到澹台婉短命,竟然在无意之中,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苏夜冥以为,澹台婉已经知道了苏盈是个女人。
想到别人可能知道苏盈的性别,苏夜冥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人灭口。
所以他那般吩咐了思远。
在他们两人进行简短的对话的时候,在荷花池中的苏盈和白沉就察觉到苏夜冥的到来。
苏盈的呼吸窒了一窒,本就冰凉无比的身体更加冷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褪去了,她心底升起一种无形的恐惧……她也觉得,苏夜冥会杀了她。
因为她让白沉知道了她的性别。
而且她现在和白沉还抱在一起。
意识到这个,她立即挣扎起来。
白沉也醒悟过来,虽然他与苏盈什么都没做,即使苏盈药力发作之时,他也尽量守礼,他该理直气壮,但此时,他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
在心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师弟。”
待思远离去之后,苏夜冥才缓步走向荷花池旁,眸光冷厉残忍的看着荷花池中的两人。
两人因他的目光连忙分开,白沉松开手,苏盈退开一步,差点又要跌倒,不得已,白沉又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抱入怀中。
两人在阳光下,在荷花池中相拥的画面,在苏夜冥看来是无比的刺目,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他未曾看苏盈一眼,看的是白沉。
因为在两人之中,他更看重白沉一些吧。
“师兄。”
白沉也知道当前情况尴尬,沉默了下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你去凉亭中等一下,待师弟整好衣冠我们再谈。”
他的话,让苏夜冥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但对苏夜冥而言,白沉的话着实是伤了他的心。
因为在白沉的话里,他这个大荒最有权势,最有发言权的摄政王,在此时,白沉和苏盈这样的情形中,白沉竟然把他当做了外人?
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