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粹占据下的巴黎,粮食和资源都被搜刮了去,全城都勒紧裤腰带,忍受饥饿。</P>
文丽叫苦不迭,她已经好些天没吃上一顿饱饭,景澜邀她来家中,给她下了一顿厨,才堪堪安抚好她的胃。</P>
景安由玛丽安代为照顾几天,这个年纪已有六十多的贵妇人,不止一次向景澜流露出对孩子的喜爱。</P>
丹尼负伤在身,联队让他休假,期限未到,时不时来景澜那处蹭饭,景澜的出行他也紧紧跟随其后。</P>
当然,这些行为不过是奉某人的命令,看护好他的妻子。</P>
咖啡入口,口感不似以前,难以下咽,文丽只喝了一口就直皱眉头,拉着景澜离开。</P>
她得再去一趟巴黎标志性的建筑,留下纪念。</P>
巴黎的地铁自被德军占领以来已经很久不运行了,皆被他们用来做其他用途。雇佣一辆马车在如今的世道价格不菲,但为了文丽,景澜愿意掏钱买开心,只因她拿到了回国的准可,过些天就要搭上回国的轮渡,重返香港与她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家辉结婚。</P>
她不会再回巴黎了,这个让她饿肚子的巴黎,不,应该是说,她再也不会踏上欧洲的土地一步。</P>
马车的轮缓缓碾压圣日耳曼大街的地砖,没数转了几个弯,塞纳河畔就出现在眼前。小跟班丹尼尽职尽责,如影随形,掏出相机,为两位美丽的女士留下瑰丽的合影。</P>
瞧过塞纳河风光,马车再行驶到香榭丽舍大街,凯旋门这个纪念性建筑映入眼帘,底下不乏有几个路过的德军士兵。</P>
丹尼任劳任怨,为两位女士拍完与凯旋门的合影后,就跟随着前往最后的目的地,着名的埃菲尔铁塔。</P>
即将如愿离开,文丽此时却不由得抱着景澜落泪。也许是因为即将归家的喜极而泣,也或许是因为这座城而哭泣。</P>
与巴黎城相处快两年之久,说没感情当然是假的。这座城从来未因战争的阴影而失去原本迷人的魅力。</P>
“景澜,你不跟我回去吗?欧洲现在太乱了,国内香港比这儿安全,你递交回国申请,等批准下来应该来得及。”文丽只哭了一小会,思虑到好友的安危。</P>
景澜擦去她眼角的泪,淡笑着:“我父亲在美国,在国内我已经没有亲人了。”</P>
“至少……别在巴黎。”</P>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巴黎还算安全。”纵观全欧洲,战争爆发后哪里都不会安全,巴黎只是不安全之中的安全罢了。</P>
又有多少青年被德国人抓去奴役强制劳动?谁数得清。</P>
现在拿想到美国的签证很难,这条路行不通。</P>
“祝你好运,景澜。”文丽微微叹息,“相信你的德国军官丈夫,会保护好你,我会在香港祝福你们。”</P>
景澜说:“谢谢,等战后,我会去香港找你。”</P>
“我期待那天的到来。”</P>
两个女人笑语真切,心里却深知那一天的到来渺茫,但也始终坚信,一定会有和平那天。</P>
丹尼把冲洗好的相片交给文丽后,她乘坐回香港的轮船,离开了巴黎,也离开了欧洲。</P>
两个月后,景澜收到了一封香港的来信,文丽写的,信封里还附上了她与家辉的结婚相片。</P>
她的好友,总算有一个能得到幸福,哦不,奎琳和维克多远在苏联,也同样安好。</P>
搬离了使馆,重回瓦格拉姆大街居住,景澜重操旧业,在巴黎找了一家报社工作。</P>
之前的稿子经过几番兜转,早就丢失了,只凭着记忆,重写《莉莉与芬恩》的故事。</P>
她给了笔下男女主一个好结局,他们携子女隐居田园。</P>
但战争阴影的笼罩下,这篇故事反响平平,人们正愁苦吃穿,情情爱爱的早已抛之云霄之外。</P>
饭都吃不饱了,哪会有心思看报中的故事。现在巴黎人一致想看到的,不过是德国战败的消息。</P>
这究竟要等到多久?谁也不知道。</P>
一次前往玛丽安家中接回孩子时,景澜路遇了莱斯。</P>
这个男人一改先前爽朗的精神面貌,随之而来的是神情一片颓废。景澜大概能猜出些什么,一声招呼过后,两三言语交谈就知道了他颓废的缘由。</P>
他知道了克林曼的事,那个不属于他的孩子,那个属于人种计划内的孩子,在前些阵子生了下来。</P>
克林曼以为他会支持着自己乃至国家伟大的事业,但她高估了莱斯的狂热——他不是元首最忠诚的战士,更不是纳粹。</P>
一个孩子的到来,中间要经过多少男女间不为人知的隐秘。那个孩子的出生,也是他们关系的结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