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乐的如此,见缝插针道:“小姐可还满意?”
“什么?”
“满意这样一个一心护您的好夫君啊!”
夫君……
君梨羞涩,正色说道:“去去去,别胡说!”
云裳轻哼,“小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我劝您呀抓住眼前的机会,别老想着离开离开。”她边说边打开黄花梨联三橱,“我们是女子,处处不便,要是真出去了,一没住二没吃的,我想问问您,难道要喝风饮露做个仙人不成?”
是了,出去之后要如何营生是个问题。她想过的,自己有一双手,可以裁衣刺绣,也可以纺纱织布。这世间男子能做的太多了,但也有他们做不了的,比如这针线活。人总要穿衣吧,那些富贵人家总要装扮吧,她可以找个绣坊或者布坊做工,养活自己应该不成问题的……
“我知道小姐是打算自己做工养活自己,但是……”云裳拿出装药的匣子,朝她走来道,“但是实际做起来非常难!像您之前所说去绣坊刺绣,我跟张嬷嬷打听了一下,那都是成婚的妇人做的,不收未出阁的女子。若是想去,得找个保人或者亲眷依靠,否则谁敢要我们?”
这也是她想过的。在禹朝,女子做事比男子艰难,若真离了这里去坊间做工,没人担保她便做个自梳女,一辈子不嫁人。
只要有了身份她就能找活干了,自给自足,虽苦犹甜。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云裳与她相处日久,对她的心思自然清清楚楚,又接着道:“小姐本是好人家的女儿,何苦要走到那一步,若您真做了自梳女,百年之后是没有去处的,您就不怕吗?”
自梳的女子无家可归,无人可靠,将来死了之后是不立牌位,没有后人祭奠的。
君梨的眼皮蓦的跳了几下,抬眸斜斜看她。这丫头像是住她心眼里了,想到哪就跟到哪。
“我活着都顾不过来,还想什么百年。”她轻叹口气。
云裳将药匣搁在床上,也跟着叹息,“您别这么说,大好的日子就在眼前,您干嘛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偏要去选一条最苦最难的路呢?我也是越发看不透您了!”说罢要扶她起身,给她解了衣衫擦药。
君梨这才注意到她把药匣子搬来了,忙道:“不用了,王嬷嬷给我擦过药了。”
“啊?”云裳惊了,脸上是纳罕的表情,这婆子居然肯干这活?当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很吃惊吧?你去取药的时候她帮我擦的。”君梨微笑。
方才王嬷嬷殷勤的伺候她用饭,又主动说要给她擦药,她自然是不肯,耐不住人家苦口婆心的劝。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样的态度还真让人受宠若惊,要再不依好像都有矫情的成分了。
“难得!难得!”云裳叹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看吧,她那么精明的一个婆子这么快转了风向,还不是嗅到了什么。小姐,我们的好日子真的来了,只等着过年宋老爷回来,您的大事就成了!”
君梨抿唇一笑,清清淡淡,心里也是如此,还流淌着丝丝莫名的忧伤。
这一天真的会来吗?
他,真是她的良人吗?
这两日得他相助,她到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感觉就跟做梦一般,只怕明日或者过几日,梦就醒了,碎了……
“君小姐在午睡吗?”忽然,王嬷嬷在外面轻咳一声,捏着嗓子温柔的问。
云裳的身子抖了一下,感觉鸡皮疙瘩都上来了。
君梨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小姐,我去看看。”
“嗯,说话客气些,咱们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她轻声叮嘱。
“知道。”
云裳开门出去,看到王嬷嬷巴结似的迎上来,“云裳姑娘,君小姐在歇息吗?”
云裳姑娘……她愣了愣。
自今日起床走出房门这个称呼就扣她头上了,她当时惊的以为自己没睡醒,揉揉眼睛确信天亮了,眼前站的这个胖乎乎的老婆子是王嬷嬷。一瞬间她很佩服这婆子的能屈能伸,变脸如此之快,皮厚程度可见一斑。
“什么事?”云裳浅笑,心说你是真会说话,小姐什么时候午睡过,每日除了要像个绣娘一样完成刘嬷嬷交办的差事,自己还要偷偷干点私活,但凡有点头疼脑热想要小憩一下都会被你叫嚷的不得安宁。
王嬷嬷一脸谄媚,“二公子来了,说是来送药的。”
送药……那瓶膏药?
云裳欣喜,“药呢?”
王嬷嬷回道:“二公子在外面厅上等着,说如果方便的话想探望一下君小姐。”
若是其他男子云裳是要拒绝的,男女授受不亲,小姐在这府里本就尴尬,才刚刚有些起色,她不想横生枝节。但一想到宋亭舟先前的态度,又如此快速的帮她拿回了药膏,便道:“那就麻烦王嬷嬷请二公子进来吧,我马上让小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