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就是君梨?”暖阁里,广陵王妃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凝目看她。
“是。”君梨感觉有些异样,正要起身,却被对方示意坐下。
“安北将军真会挑人,”广陵王妃唇角一勾,笑声溢出,“挑来挑去挑了自己的侄媳妇……”
这话何意?君梨内心一颤,抿紧了嘴唇,小心翼翼的抬起双眸。
却见她又是一笑,“你知道我是百族人吧?”
君梨点了点头,“是,有所耳闻。”
“肯定还有一些不好的话。”她接着说道。
“……”希望她不要继续问下去,撒谎可不是自己的强项。
“没事,我习惯了,因为我是异族女子,破天荒的嫁给了一个皇子,虽然这个皇子她们未必瞧的上眼,但是那些人的嘴肯定是刁钻的,好在……我并不介意。”
她面色淡淡,语音淡淡,看着十分平静。
君梨低头,顺势赞道:“王妃好涵养。”
“不好也得好,否则伤的就是我自己。”广陵王妃抿了口茶,看向她道,“你的事我最近也听说了不少,很是热闹。”
是很热闹,不管是思梅园还是松涧观,都不是什么好事,而能传到她耳朵里的也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她起身行礼,“让王妃见笑了。”
“你这样不累吗?”
什么?君梨抬头,一脸茫然。
“我既领你进来,自然没把你当作外人,可你处处小心,事事提防的样子,好像我会害你似的,你不累吗?”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彼此并不熟悉,她又能如何?总不能大大咧咧毫无规矩吧……
“你放心,念卿和我夫君从小一起长大,我也是真心拿他当自己兄弟看待。你是他选中的人,我怎能与你生分?日久见人心,你以后就知道了。”
“是。”君梨含笑点头。
“你坐。”
“是。”
“不过也不能怪你,一开始我来这京城也不习惯,她们要我学这个规矩知那个体统,日日折腾的我累死累活,到最后她们还是挑刺,品头论足,终是把我弄烦了,干脆不予理睬,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看我现在,什么喝茶聚会,插花烹饪,我统统不去,离了她们,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真舒坦。”
这话引起了她的共鸣。以前,在将军府要学各种规矩,也是吃力不讨好,被人诸多刁难。但她却不能任性,因为任性会没有饭吃,还要跪祠堂,打手心。
她由衷的道:“广陵王定然与王妃感情甚笃,让您没了后顾之忧。”
“是啊,他对我很好,我相信念卿也会待你好的。”她伸手过来拍拍君梨的手,柔声道,“认识他这么久,你是她第一个带过来相见的女子,可见他是用了心的。”
用心……君梨心中不由黯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跟你说,军营之中都是一帮糙老爷们,不见荤腥,所以闲暇之时那些将领会暗中招一些歌妓到帐中行乐。念卿是安北将军,手握重兵,自然无人管束,可是他洁身自好,从未如此。”随后又凑近些道,“就是他哥镇北将军宋留春也是招过歌妓的。”
宋老爷……他……
君梨脑海中浮现出宋留春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不会吧……
广陵王妃有些不屑的笑,“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不过是外人不知晓罢了。”顿了顿又道,“所以刚才我夫君说他一度怀疑念卿断袖,不是没有根据的。我也暗暗为他惋惜,好好的一个将军,相貌堂堂,若真是个断袖,不是暴敛天物嘛。不过如今他给我们发婚帖说要成亲,又带了你来,我们也就放心了,确是误会。”
误会?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忽然,他的话回荡在耳边。
也许……他就是断袖呢。
欸?他断不断袖与她何干?而且,若真是如此,朝夕相处这三年,她反而不用担心了。君梨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绪。
“都说你死了……是念卿救的你?”广陵王妃想到了那些流言,继续问道。
君梨回道:“是的……其实我是被人用了迷药……”
“你不用解释,我相信念卿的眼光。只是他在外面的名声不太好,你知道的吧?”
“……”
“哎呀,瞧我这记性,你从小住在宋家,他什么德性你肯定清楚。你不用紧张,我的夫君名声也不好,我与他配在一起,人家说是蛇鼠一窝。”
她这般直白,倒叫人不知如何回复了。
“此番你若与他成亲,京城里肯定要刮起一阵旋风,你可有心理准备?”
有没有也就这样了,人若要活着,必然要面对那些风霜剑戟。
君梨微笑着道:“我是死过一回的人,哦不,若没有他,死了也不止一回了,他很好,我自认自己也没什么大错,如今重获新生,想要为自己活一回,而不是被他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