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将茶杯放下,看着恪妃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你看到了?”
“是,臣妾看到了。”恪妃也淡淡的说。
“臣妾看到姐姐将披风给了芍药让她去请太后前来,也亲眼看到姐姐从容的跳入湖中,更是看到佟佳母子顺利得救。”
恪妃云淡风轻的说着,默了会儿又说:“可是臣妾远没有姐姐这样的勇气,所以,我很佩服姐姐,也相信你的为人。”
静姝笑了笑:“谢谢。”
“今儿天气不早了,原是在册封大典上看到姐姐精神不是很好,所以想来看看,可是应该再过不久,又可以再次在册封典礼上见到姐姐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恪妃有点自嘲的笑笑,对着静妃微微蹲下。
静姝看她话里有话,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恪妃背对着静姝说到:“姐姐还不知道吧,一个月后,皇上将再次举行册封大典,册立董鄂氏为皇贵妃。”
恪妃缓缓的闭上眼睛,这俗世凡尘,怕是这深宫里的女人最是悲哀了。
恪妃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静姝跟随着恪妃走在前院,目送她离开之后站在池塘边上,静姝的发髻束得很好,芍药在闲来无事时时常会摆弄头发,也给静姝试着梳怎样的发髻好看,所以每天静姝的发髻都是换着花样的新鲜。
只是由于她长时间在外面站立,倒是被风吹的有些微微的倾斜。
她缓缓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饰:“有些歪了,进屋吧。”
这么快就是皇贵妃了啊。
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福临的这番举动,几乎是专宠,惹的后宫上下人心动乱,据说太后也为这件事找过他许多次,但是他的态度仍旧很坚决。
前朝也是议论纷纷,不过想来如果是他执意要做的事情,应该没有人可以左右得了他吧,静姝想到这儿摇了摇头,她不也是一样的吗?
顺治十三年十月初,福临独排众议,以“敏慧端良、未有出董鄂氏之上者”为由行皇贵妃册立大典。
“娘娘,朝服的这根金钱你已经缝上了吗?”芍药为静姝更衣的时候看着朝服与之前别无二致,突然想起来上次朝服丝线的事,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忘记这件事了,还好娘娘自己缝上了。
“嗯,闲来无事,这种事倒也不必让你时时操心。”
“娘娘穿着这身朝服真真是美,要我说,娘娘这么端庄,在这后宫里还真难从别处寻了去。”芍药为静姝边穿戴边说着。
“也就你这么认为。”静姝无奈的说到。
“娘娘,是真的,你端庄,大方,心底又好,以前在蒙古的时候啊,你就活泼,现在性子虽然都变了,但是你的善良亦如往日。”芍药为静姝梳着发髻,接着说:“在这后宫中,奴婢倒是希望你能多为自己想一想。”
静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这一次的册封大典更为的隆重,坤宁宫内,众位妃嫔都跪着,静姝自然也不例外,这次董鄂氏晋封为皇贵妃,除了皇后,人人见到她都要行礼问安了。
静姝看着满屋子陪了福临多年的人,一看望去倒是与宁悫妃对视了正着,静姝对她是恨的,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却仍旧能独善其身,静姝每每看到她,就想冲过去质问她为什么当年要害她的孩子。
可是静姝同样也很清楚,自己就算是冲过去掐住她的脖子也没有用,没有人会相信她是无辜的,更没有人会觉得她可怜,静姝无奈的摇了摇头。
跪着的不乏已经进宫多年的人,也有很多伺候了福临多年却还在嫔位的人,她的确不在中原出生,但也学了这许多年的中原规矩,可是有时候她还是会想,难道只有福临认定的人才能得到众人的仰慕吗?
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人,不管做了多少事,都没有人会看见。
典礼开始。
宣册之人的声音响起:“册立董鄂氏为皇贵妃赐之册宝册文曰:朕惟乾行翼赞。必资内职之良坤教弼成。式重淑媛之选。爰彰彝典特沛隆恩。咨尔董鄂氏、敏慧夙成。谦恭有度。椒涂敷秀。弘昭四德之修。兰殿承芬。允佐二南之化。兹仰承懿命立尔为皇贵妃。锡之册宝。其尚只勤夙夜。衍庆家邦。雍和钟麟趾之祥。贞肃助鸡鸣之理。钦哉。”
“册封董鄂氏颁布天下的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王临御天下。庆赏刑威、虽当并用。然吉祥茂集之时。尤宜推恩肆赦。敬迓天庥。朕遵圣母皇太后谕上日。思佐宫闱之化。爰慎贤淑之求。于初六日、册封内大臣鄂硕之女董鄂氏为皇贵妃。赞理得人。群情悦豫。逢兹庆典。恩赦特颁。”
“肃,跪。”
“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面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什么,静姝都快气笑了,他清清楚楚的记着当年他面对着众大臣说着废后,谕以:“无能,故当废!”
当初礼部员外郎孔允樾有这么一番话来回应福临:“皇后正位三年,未闻失德,特以‘无能’二字定废嫡之案,何以服皇后之心?何以服天下后世之心?君后犹父母,父欲出母,即心知母过,犹涕泣以谏;况不知母过何事,安忍缄口而不为母请命?”
朕说了:“无能,故当废。”
静姝看了看这坤宁宫的盛况,又得知了承乾宫和乾清宫福临的大肆庆祝,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在一众跪着的嫔妃当中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