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那奇景竟是别有天地:在秘境外的龙眼山顶只有一个孔洞,此外别无他物,但在这秘境里的龙眼山,山顶竟是一个极为广阔的盆地,犹如一个巨碗一般,往下凹去,底上长满了绿油油的草。在盆地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球形物体,犹如水晶般晶莹剔透,时不时地流光闪动。
只不过,众人完全没有欣赏龙眼这般壮丽奇景的心情;在那球形物体周围,站着一些人:远看,一部分人身穿青袍,一部分人个个身材高大魁梧、身穿黑衣,还有一部分人没有统一的服饰,似乎是无门无派的修士。
“那些人是敌是友?”允儿问道。
守不认识那些人,自然无法回答,于是转头问了袁承希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过去看看才知道。”
可众人还没开始往下走,就有人抬头看见了他们。
“你们是霄峰宗的人?”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众人都是一惊,连忙回头,却见一个高瘦之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那人浑身上下用黑袍紧紧包住,连脸也被黑布遮着,看不清他的容貌岁数。
众人纷纷退后一步,拔剑出鞘,那黑袍人连忙摆手,道:“我不想攻击你们,你们何必如此紧张呢?”
没人回答,也没人把剑放下。那黑袍人见状,又是叹了口气,随即道:“为何不和我一起下去呢?”说罢,他便开始往前走。众人虽然依旧举着剑,却都不由自主地为他让了路。
“你究竟是何人?”袁承希警惕地看着黑袍人,一字一句地问道。那黑袍人只是道:“我姓李。我想和你们谈一笔交易,一笔你们不能拒绝的交易。”
“一笔我们不能拒绝的交易?”这句话令众人有些莫名其妙。那黑袍人见众人有些疑惑,忽然怪笑一声,随即道:“下去说罢,下面那帮人可不太有耐心。”
见黑袍人已经自行下去,众人面面相觊,不知该作何回应。袁承希思索片刻之后,像是拿定了主意一般,道:“跟上,去瞧瞧这人究竟要干什么。”
这一路下来,所有人,包括守和允儿,都隐隐然将袁承希当做他们的领头人。此时听他这么说,众人便也开始行走,跟上黑袍人。
来到那球形物体面前,守看着面前犹如一栋房子那么高的球形物体,又见那球形物体的流光时不时地闪动,不由得暗自称奇,暗想:“这该不会就是青龙了罢。”
此时,站在球形物体周围的两帮人都对着新来的这群人点头示意。黑袍人停下脚步,道:“各位,这些人是霄峰宗的人。”
“咦,霄峰宗的人怎么也来了?”其中一个身穿青袍的青年男子道。他扫视着新来的这帮人,目光最后落在了允儿身上,登时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扬。他忙往前走两步,面带笑容道:“这位姑娘,你叫什么?”
不知怎地,这名青衣青年的举动,不由得让守想起了张阳,金立云身边的其中一个跟班。他下意识地往前踏了一步,将允儿护在身后。那青衣青年见守如此紧张,连忙摆手,干笑两声道:“哎呀,小兄弟,你不必那么紧张,只是交个朋友,交个朋友……”见守不为所动,他便尴尬地轻咳两声,目光却还是落到了允儿身上,上下打量。允儿被这青衣青年盯得有些厌烦,便往守背后靠了靠。
袁承希也向前迈了一步,朗声道:“全剑阁,这十几年来从不涉足于外界,连两年前的英雄宴都未曾出席,今日怎么就突然就来到此处了?”
那青衣青年讪笑道:“袁大侠,想不到我们区区全剑阁,竟然能和你这般英雄豪杰在此处相见,真是缘分。”袁承希明显不想听这些恭维的话语,只是敷衍地摆了摆手,道:“不不不,甘霖老弟,倒是我们霄峰宗的人比较幸运,毕竟我们可见着了那个不涉足于天下大事的名门正派,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那名叫甘霖的青衣青年听袁承希隐隐然在讥讽全剑阁,也不在意,道:“若不是有人承诺能帮我们全剑阁重整旗鼓,恢复往日灵力,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
“哦?那人是谁?”袁承希挑眉问道。青衣青年指了指那个带着霄峰宗一行人下来的黑袍人,笑道:“便是他了!”
黑袍人转过身来,道:“正是在下。”
袁承希道:“你刚刚说,你想和我们谈一笔交易?”
黑袍人点点头,道:“一笔你们不能拒绝的交易。”
袁承希打量了黑袍人一番,又往那帮身穿黑衣的人们看去。此时,守才注意到,那些身穿黑衣的人,果然无一例外,都是十分高大魁梧,如同狗熊一般。除此之外,在那些黑袍人当中还有几只蜥蜴,正是他们在山中看见的那些血蝘蜒。
其他霄峰宗弟子明显也看见了那些血蝘蜒。他们纷纷停下脚步,而袁承希将手放在剑柄上,道:“那些黑袍人,都是你的人?”
黑袍人答:“不错。”
袁承希又仔细打量了那群黑袍人一番,随即道:“你们是兽族的人?”
黑袍人不可置否地耸耸肩,道:“我来这里可不是告诉你我们的底细,而是要和你们谈一笔交易。交易谈成了,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们谈还是不谈?”
守凑到袁承希耳旁,悄声道:“先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招。”袁承希回道:“好。”随即便高声说道:“说罢,你要和我们谈的交易。”
听闻此言,黑袍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语气慵懒地说:“我想,你们在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之后,便是元气大伤,实力大不如从前,是么?”他口中的“那场战争”,自然是二十年前那场在山海关爆发的‘山海关战役’。
闻言,霄峰宗弟子们都面面相窥,有些难为情,有的想要开口驳斥,最后却作罢。但袁承希面不改色,只是道:“是。”
黑袍人又道:“这二十年来,你们除了有霄峰的镇山之宝杀仙剑以外,就一无所有了。”
袁承希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道:“你怎么知道杀仙剑?”
黑袍人轻笑一声,随即道:“当年在山海关,霄峰宗依靠着杀仙剑大显身手,竟是将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的凶煞大军打得连连败退,最后硬是让本已经苟延残喘的人族大军绝地反击……可以说,人族大军在山海关之战中的胜利,你们霄峰宗功不可没。”
袁承希道:“你参加过山海关之战?”黑袍人道:“自然参加过!所以我才知道,这场山海关之战对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来说,究竟有多惨烈,导致你们这二十年来竟然没能缓过来。”
二人突然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对方。良久,袁承希道:“所以呢?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你究竟要和我们谈什么交易?”
黑袍人拍了拍手,随后指了指身后的那个球形物体,道:“看到那个球了么?那便是青龙沉睡的地方。我要提出的交易很简单:此行之后,你们再也不能涉足于这天下的纠纷。作为交换,等青龙出来之后,我会帮你们拿到青龙牙。”顿了顿,黑袍人的语气缓慢了许多:“你也知道,青龙牙是何方神器,对么?”
神器,泛指那些威力凌驾于普通法宝之上的那些奇珍异宝、法宝器物。神器,无一例外都拥有可以撼动天地的威力;这些“神器”的威力,不知比那些“玄术”的威力要大上多少;可能几百倍、几千倍都不止。不过,与这恐怖力量相对的便是它们的稀有性:在这诺大的天下,能被称为“神器”的法宝器物屈指可数。
黑袍人提到的“青龙牙”便是神器之一。相传,青龙牙无坚不摧,削铁如泥,任何宝刀宝剑来到青龙牙面前,都只是一堆破铜烂铁;任何敌人在青龙牙的锋刃下,除了投降便只有被削成肉泥的路可以走。
如此大的威力,再有它那匹配得上“神器”的稀有度,自然是让所有听说过青龙牙名号的人都垂涎不已。这也是为什么近日来有甚多人来到龙眼;虽然有些人是为了“大义”而来,欲让青龙再次协助人族,击败凶煞,但也有人想要趁着青龙还在沉睡之时,杀死青龙,夺取青龙牙。
无论谁来到龙眼,都有着他们各自的目的,而相互冲突的目的,自然会演化为战斗。
此时,袁承希听到黑袍人提出的交易,又听他提到神器青龙牙,已然是十分警惕。他死死盯着黑袍人,一字一句道:“不能涉足于天下的纠纷?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我们不再管这天下?不再管那些凶物邪煞?不再管那些受苦的老百姓?”
黑袍人有些不耐烦地咂咂嘴,道:“我可没有时间听你的废话,你就说行不行罢,你说行,我们便开始动手,杀死青龙;你说不行,那我们便也开始动手,杀死青龙。反正你们要做的选择很简单:接受或是不接受。”
袁承希脸色铁青。短短几秒后,他忽然拔剑出鞘,剑指黑袍人,喝道:“你们的真正目的是杀死青龙,而获得青龙牙只是为了让我们袖手旁观的手段,是么?”不等黑袍人回答,袁承希再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黑袍人摆摆手,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我只是在想,你们霄峰宗的人那么坚持所谓的大义,又有神器杀仙剑,估计以后会是个大麻烦。所以我想,要么现在就拉拢你们,要么就……”说到这里,他却不再说下去。
袁承希喝道:“你明知道我们霄峰宗坚守大义,却还要让我们放弃这个大义,你是何居心?”黑袍人道:“没有什么居心,只是好奇罢了!不过……你接受不接受?”
袁承希不假思索地回道:“不接受!”黑袍人惋惜道:“可惜了,我还道你会接受……”顿了顿,他又问:“真的不接受?现在不接受,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袁承希没有半点犹豫,喝道:“这种出卖天下人,换取自己利益的事情,我们做不出来!”
黑袍人嘿嘿一笑,道:“‘我们’?不如这样,与其让我俩在这里僵持,倒不如先问一问你带来的人的意见。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代表所有人的意见,你说是不?”说罢,不等袁承希回答,他便身形疾晃,忽地出现在袁承希身后。
众弟子见状,纷纷向后退了几步,本来已经入鞘的剑此时又都被拔了出来。黑袍人摆手道:“不用着急,不用着急,这笔交易,我还是希望能谈成,毕竟你们霄峰宗实力一点也不弱,日后可是一大麻烦……呀,不小心说漏嘴了。”说罢,他还轻笑了两声。
众弟子面面相觊,有的还偷偷瞄了袁承希一眼。黑袍人见状,又道:“哎呀,你们不用看他脸色。这个决定,可是应该由你们自己来做,毕竟这可关系到你们霄峰宗未来的命运……你们都是人才,又何必只听命于一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人呢?”
忽听得一阵嘶嘶破风声传来,随后一道白光闪过。黑袍人回身格挡,见是袁承希在挺剑疾刺。黑袍人闪身躲避,却见袁承希左脚在地上轻轻一弹,剑锋调转方向,掠过黑袍人头顶。一阵劲风袭去,将黑袍人的帽子掀开。
守斗然看见这黑袍人的面貌,不由得目瞪口呆,良久后才艰难地道:“周长老……”
那黑袍人没有听到守的话,而是与袁承希缠斗在一起。只见袁承希连刺三下,急攻黑袍人。那黑袍人速度极快,竟是毫发无伤地避开了袁承希的攻势。袁承希收剑变招,缩腕回剑,左脚踢出。黑袍人又是躲避,袁承希半空发力,竟是使剑锋由下而上,劈向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