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仲堪的额头都在冒汗,来回地踱着步,每隔几步,他都会停下来,看着门口的方向,小室之中,只有陶渊明神色平静,坐在小榻之上,悠闲地品着自己面前的一碗茶汤,神色从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响起,殷仲堪的精神一振,独眼眨了眨,看着一个匆匆奔入的小吏,沉声道:“有何新战报”
那小吏的声音有些发抖:“巴陵战报,护军将军殷道护,出战不力,被桓玄所败,巴陵的粮仓,已经落入桓玄之手!”
这一下,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殷仲堪半天说不出话,久久,才摆了摆手,强行作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知道了,下去再探!”
当那小吏的脚步声,连同他的人影,消失在门口时,殷仲堪的独眼之中,闪过一道冷芒,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沉声道:“全都下去,守好门户,不许任何人进来,若有紧急军报,在中门那里大声通报!”
一阵低沉的应诺声之后,从各处阴暗的角落里,奔出几十个与草木花丛,檐壁梁柱一色的暗卫,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远在内园门口值守的几个军士,也都行礼而退,偌大的后宅,就真的只剩下这小室之中的二人了。
殷仲堪咬了咬牙,看向了陶渊明,沉声道:“先生还要在这里冷眼旁观到何时你的粮草呢,你的援军呢”
陶渊明抬起了头,看着殷仲堪,平静地说道:“早就劝你放下对杨佺期的戒备,让他出兵攻打桓玄,你却不听,两个都要防,这就是现在的结果。我们的族人,集结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能先送来两千石军粮,已经是倾巢而出了,所谓二十万石军粮,不过是你我商量好,用来诈杨佺期来救的说法而已,你不会自己也当了真吧。”
殷仲堪用袖子开始擦起满额的汗水:“话虽如此,但现在杨佺期真的起兵来援了,总不能说他的援兵到了,我这里让他喝西北风吧。”
陶渊明微微一笑:“那就是使君你的问题了。不是我的,我们奚族,已经做到了能做的一切,如果你真的担心粮草的问题,那不如现在就弃江陵,向北迎接杨佺期的大军,这时候退往襄阳,还来得及。”
殷仲堪咬了咬牙:“不行,杨佺期和桓玄是一路货色,到了他们手上,只会生不如死,只有在这里,他才会听我的。陶公,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盟友,我若是失败,你也不会有好结果!”
陶渊明淡然一笑:“那好吧,我这就再回老家跑一趟,看看族人还能拿出多少,只要你能让杨佺期顶住桓玄三天,五万石军粮,三千山地精兵必到,我的白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