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气愤的咬了咬牙,对于这种颠倒黑白的人,有些不知该如何反驳。但他看着斯文却不是什么笨嘴拙腮的书呆子,见大人们又转了风向,立刻质问,“为什么要在周奶奶不在家的时候带走囡囡,您不怕周奶奶找不到囡囡急出病吗?要是没有做亏心事,就等着周奶奶回来,和周奶奶对峙!”
罗大田冷笑,“谁家的兔崽子,有人管没人管,咱们村里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出头吗?”他知道耽误下去周老太太一回来,哪里能有他的好果子吃,马上聪明的转移其他人的视线。住草棚子的小崽子,多管闲事,活该一家子全都落魄了。
他恶狠狠的瞪着李煜。
不等李煜说什么,就听一道孩子委屈巴巴的哭声传来,带着令人痛心疾首的悲伤,“爸,你别打哥哥,你别打哥哥,你打我,我听话,我跟你走,你卖我,不要卖哥哥,他不是你的娃,你别卖他!”
小孩子的吐字能有多清晰,可哪怕抽泣着,一字一句竟是咬的清清楚楚,被周围人听个明白,顿时有那机灵的察觉不对,把哭的小脸涨红的路薇抱了起来。
孩子无意的哆嗦了几下,抱人的年轻妇人极为敏锐的将人翻过来背朝外。
夏天衣衫轻薄,稍微仔细一些,便能看到从短袖处蔓延出的红紫印子,在细白的小胳膊上非常明显恐怖。
妇人怕自己闹了误会,腾出一只手把路薇后背的衣服撩开,那红肿的印子贯穿了整个背部。
即便孩子不听话,也是往屁股上揍两下解解气,哪儿有下狠手的。
几个和周奶奶交好的婶子马上警惕的瞪着罗大田。
也有不分是非的,和着稀泥,“孩子被吓到了吧!怎么净说胡话。这年头哪里用得着典儿女,又不是吃不饱的那几年。大田你也是,姑娘家家的你这手也太重了,怨不得你家老太太不让你管孩子。”
李煜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村里人这种反应,后来明白老子打儿子在他们心中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他索性抛开这一点,义愤填膺的喊道:“旧社会才会有当爹的把女儿丢到更偏远的山沟,给别人家当童养媳。现在,女儿不是赔钱货是半边天!你这样的行为是犯法,是虐待妇女儿童的祸害,你要是不知悔改整个村子都会被你连累。”
附近人家总有将姑娘看做累赘早早嫁出去的,但嫁的基本上也不会太远,而且至少要等到十四五岁以后。要是罗雨年纪大几岁,村民不会插手。而今性质完全不同,一个不满七岁的小娃娃,没听说能嫁人的,又不是往前一百年,穷到卖给人家当童养媳的时期。
“拐卖儿童是要坐牢的!”
又是祸害又是要坐牢,一个比一个可怕!
所有人脸色黑黑的从罗大田身旁退后一步,大有避嫌的意思。
他们就算不太懂法都明白,嫁女儿是嫁女儿,拐卖是拐卖,天差地别!
大帽子扣上,罗大田立刻心虚起来,见路薇被一壮实的少妇抱着一时无法靠近,便骂骂咧咧不甘不愿的走了。他怕留下来,等周老太太回来更难以脱身。
众人面面相觑,王婶咋舌道:“他不会真的要卖掉囡囡吧?”
顷刻四下寂静。
其实李煜喊出口时,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罗家就那一个孩子,周奶奶也不是重男轻女的婆婆,怎么可能卖女儿。然而罗大田灰溜溜的走了,实在不像他以前胡搅蛮缠的性格,是以难免会令人心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