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的看着时飞叔那张对着那庄主全然信任的神情,我有点怀疑,难道他们不怕那姓金的老板另寻买主?还是,他们根本就不想与那老板进行这本交易?
我扭头看向庄主,好奇他接下来会怎样解释。
“告诉他,从25文降到20文,他所存有的1万捆芒杆,我们全要。”庄主十指相扣,悠然开口道。
“降这么多?”时飞叔终于露出了惊讶,但因对庄主的全然信任,便再次释然道:“老朽浅薄,还请庄主指点,我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跟金老板压价?”
“第一,金老板的芒杆目前在市场上虽然很便宜,但马上就要到芒杆生长的盛季,许多造纸的商家只会等到那时候价格更加便宜了才会去批发,所以他现在只有我们这个买家;第二,他的芒杆是去年的积货,如果再等到春天的话,它的那些芒杆也会因为潮湿而发霉,所以他现在必是急欲想将手中的货脱手;”
庄主说到此处,又伸手拿起茶盏啜了一口,将之放下后才看着时飞叔,继续道:“第三,金老板目前正欠下一笔赌债,此时的他应该很需要这笔钱,我才降5文,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啊哈!庄主果然有见地!”时飞叔听罢,喜笑颜开的起身作揖表示心中的折服,看他对庄主那一脸钦佩的样子,竟一点也不像是个比庄主还要年长的长辈。
“可是……”我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别人都等到芒杆旺季价钱便宜才去批发,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了呢?”
“冒险?”时飞叔转眼看向我,原先那对庄主满脸钦佩的神情渐渐敛去,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屑:“做生意的哪能不冒险?我们只是在庄主的策划之下,少有冒险的时候罢了!正如小姐所说,等到旺季的时候,价钱虽然便宜,可现下是芒杆短缺又如何解需?许多商家一忍再忍,想等到芒杆便宜的时候再大肆收集,可谁又能想到,现在便是一个大好的时机!”时飞叔说罢,又转眼看向庄主,面有愧色道:“哎……老朽愚钝,与庄主打拼这么些年,竟还是跟不上庄主的远见,真是惭愧!惭愧!”
“哦……”我若有所思的应着,也不知是听明白了时飞叔的解释才“哦”,还是听到时飞叔的这番愧语礼貌的给予回应。
我转眼看向庄主,眼中也对他生出了些许欣赏。虽然与他不怎么亲近,而且在此之前还曾经憎恨过他,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精明有远见的生意人。
“好了,时飞叔,还有什么疑问?”庄主没有迎向我的目光,看着堂下一脸惭愧的时飞叔,断声问道。
“呃……”时飞叔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记事薄翻了翻,半晌才将头自薄内抽出,看向庄主道:“倒是还有一事,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想请庄主解疑!”
“嗯,请说。”庄主右手一摊,做了个请的姿势。
得到邀请,时飞叔立即沉声道:“太原城的溢香楼自从换了掌柜,服务管理之类的改善倒是做得非常周到,客人也点头称好,可算算其中的盈利,比起其他分楼却不甚突出,客人一到了楼内便久坐不起,竟是不舍离开!此情况虽是对溢香楼的肯定,可那些留下来的人毕竟消费不高;而那些想要进来消费的客人,却又没有地方了!”
“嗯?有这等事?”庄主微微诧异,沉凝一声后,便又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说书的快嘴老头和清音乐众有没有巡回演出?”
说书的快嘴老头和清音乐众?快嘴老头?!我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暗暗吃惊,原来之前我与百花城去的那家店,竟然是风华山庄的?!
“呃?”时飞叔也对庄主的言不对题愣了一下,随即又面色如常的答道:“有的,只是快嘴老头至年三十那天在山庄脚下的宁城巡说一次便回家过年去了,而清音乐众三十那天则在太原城巡演完毕后,也同样回家过年了。”
“嗯,那快嘴老头和清音乐众巡演时,客人的表现如何?”庄主问道。
“说也奇怪,那日清音乐众到太原巡演时,客源可算是爆满,但一结束巡演,客人竟也不多留便都纷纷离散,可待到了清闲之时,又有长坐不起的人了。”
“嗯……”这番情况似乎有些诡异,庄主终于一改之前的悠闲自得,沉凝的思考起来。
半晌,见庄主还没有想出结果,时飞叔也开始焦躁起来:“我也纳闷,山庄脚下的宁城虽是个乡野小城,但毕竟是佛主钦点的圣地,客源也颇多,与太原城的溢香阁比起,座位可就少了一倍,餐桌才只300张,包厢100间,宿房50所,生意也算火热,怎么那姓陈的才开始上任,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意见薄里有没有客人提出什么意见?”庄主没有理会时飞叔的话,突然问道。
时飞叔反应倒是快,朗朗答道:“那姓陈的新掌柜一上任,管理服务就全部改革,可说是面面俱到,新老顾客也都对此赞不绝口,意见本上少有顾客再提什么意见,就算是有,却都是叫我们增加座位的意见……”说着,时飞叔的语气渐渐变得犹疑起来:“呃……庄主,老朽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庄主再次请道。
“当日你把那姓陈的救下,我心里本就觉得不该,可因相信你的决定所以也就不将心中的顾虑说与你听,而现下他果真命带煞星,虽行事作风颇有手段,到头来却还是不敌他的煞气……”
没想时飞叔话没讲完,庄主便沉声打断道:“时飞叔此言差矣!您助我经商多年,也该知道这点道理的,生意之事只有人为没有天意,陈叔在经商之人中,是个不可多得的忠厚之人,他行商半生之所以诸事不顺,并不是他命带煞星,而是……”庄主突然顿住,话锋一转,凝视着时飞叔的眼神有些即无奈又好笑:“我知你受不了他温吞异动的性格,但扪心自问,你与他同处之时,是否也不难看出他是个纯良憨厚之人?如此之人,就算命带煞星,依我们风华山庄奉行的“选人要有才又有德”的宗旨,怎可让我将他弃之?”
“呃……可是……”时飞叔面色酱紫,似憋着许多话要说,可终没有憋出口,便被庄主打断了。
“好了,还有其他的事吗?”庄主靠在椅子上,又恢复了原先的好以整暇。
“呃……”时飞叔见庄主维护那陈叔的决心甚笃,终究把憋在胸中的那口气咽到肚皮里,翻翻手中的记事本,朗声答道:“也没什么大事了,本上记的小事我倒还可以应付。”
“嗯,能做主的话就不用禀告了。”庄主闭着眼睛点点头。
“是。”时飞叔收起记事本,将之纳进怀里。
庄主拿起茶盏嘬了一口又放下,然后站起身来,道:“好了,过年时节,时飞叔你也去休息吧,过些日子,我会亲自到太原城查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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