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府两家各换了年货，乌家车队已经回去，只是乌家兄弟并未离开，此刻被带到贾母面前问话，旁边只有凤姐以及赖嬷嬷。</P>

丫鬟们只有一个鸳鸯陪着，其他都在后首待命。</P>

赖嬷嬷本来还想着是什么好事，没成想竟是一堂审会。</P>

随着乌家兄弟的坦白，贾母也终于知道乌家的贪墨法子，不过是山高皇帝远，丰年灾年全靠他们嘴皮子一碰，做好几年，做差几年。</P>

灾年偶尔因喜事讨欢心反报丰年，丰年则看主家高兴又报灾年。</P>

等坦白局结束，赖嬷嬷当先说道：“奶奶早知道了这些，只是当年心善，又念在老庄主天寒地冻带着一家老小在封地操劳，只偶尔辩上那么一回，还依老庄主原样意思来。</P>

又常对我们说，老庄主一家是去过苦日子的，只逢年能来一次，得恩赏也少，只要不短了府里，便由着他，只我们府里做事省俭些，多少都有了。</P>

又教我们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衣食不能短了，平日赏赐委屈自己亦不曾委屈了我们，我们都感念奶奶恩情。”</P>

这点凤姐倒是信的，就因为如此，贾母的人脉才广阔，地位才稳，也因为此，除了贾母的梯己银不动外，这段时间贾府整体用度收支平衡。</P>

贾敏出嫁时的风光，打破了荣国府的收支平衡，后面贾代善逝世，没了他的收入，入不敷出越发明显。</P>

于是贾母趁此渐退，王夫人管事，用自己的嫁妆补贴了府里，又想办法从外面赚了钱来，中间多少事情，才维持住了荣国府的体面，也就宝玉出生之后才渐渐收了性子，改吃斋念佛。</P>

只是此时只能奉承着贾母道：“老祖宗自然是善心之人，不然也不会有这等福气，如今府里日子日见日的好呢。”</P>

赖嬷嬷又接着道：“我也是如此想呢，只是奶奶的善心倒没引来报恩，反让这起子丧良心的哄骗成性，暗地里贪墨了如此多银两来。”</P>

这句话说的重了，乌家兄弟不敢也不能插嘴，凤姐听了笑着说道：“正是呢，蓉哥儿也早知了这桩事，去岁就交代了乌家来认，现下趁着年前交代来了。可见虽然贪心，但忠心是有的，如今能主动清退如此多贪墨银两，想来是清白了。”</P>

赖嬷嬷道：“清白倒是清白了，只是过往贪墨了主家如此多银两，倒不能这么算了，不然我都替奶奶善心遭到恶报寒心呢。”</P>

凤姐却道：“我看哪，这善心倒也没被负义，乌家贪墨的银子也送了来表忠心，还是老祖宗的福气。”</P>

贾母听得下面两个人争吵，掌家半辈子，哪里不知道这里头缘由，只是省心大半辈子，也做了许久好人，在上首说道：“就这些事儿，也值得说道这许多，我看哪，官也不必报了，钱既送了来，算是你们的忠心，如今田庄还交你们管理，这是荣府的情义。”</P>

乌家兄弟在下面应道：“多谢老祖宗恩典，老祖宗万福。”</P>

贾母只让其退下，凤姐笑容满面的虚搀扶起两兄弟道：“如今既然得了老祖宗恩典，乌家无恙，倒是对得住蓉哥儿与我的交代了。”</P>

说着又道：“不然蓉哥儿去岁清查那许多人都无事，偏只连累到我们这边一处，又清退如此多贪墨银两，要是有事，可就冤了。”</P>

赖嬷嬷哪里不知道凤姐的话，说道：“奶奶心善恩典，这是我们下人的福气，我们忠心也是应当应分，都盼着老祖宗安乐百年呢。”</P>

凤姐几次想将话题掰扯开，结果赖嬷嬷每次都圆了回来，凤姐又道：“这倒是呢，如今老祖宗有福，府里亦和睦，一家子人住在一起，都跟在老祖宗面前孝心着呢。又有赖奶奶你们陪着老祖宗解闷，老祖宗心善又得宽心，自会安乐百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