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秀叠翠,山风过耳。
一男子于悬崖之上若猿猴般纵身飞跃,行动间麻衣飘飘,不消片刻便从山顶下到了宿云庐。
胡虞臣双手环抱,一双凤目瞥向那男子:“你这老猴妖,跑来作甚?”
那男子是猴妖,年约三十岁上下,中等个头,蓄着小山羊胡子,镶鞋净祙,端得十分老练利索。
“我哪里老了?”那男子说完,扭前扭后、抓耳挠腮在自己身上看来看去。
胡虞臣眉头微蹙,瞅着他说:“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那男子嘿嘿一笑:“我是想看清,我哪一点老了。”
胡虞臣漫不经心地哂道:“比我老,就是老。”
那男子随口哦了一声,其后就象发现新大陆一样走到阿洛的面前,细看了一番,对胡虞臣问道:“你家里的什么人?”
胡虞臣淡淡地哼了一声:“这是我的下人。”
“下人?”那男子回头瞟了胡虞臣一眼,又将眼睛放回阿洛身上。
他翘起小山羊胡子笑咪咪地拿起阿洛的手,就象阿洛的手是一只猴子手一样,他看过去倒过来的看。
“鄙姓越,名酒徒,下次换东家就到我家去做吧。”
你看什么啊?乍得我浑身不舒服。
敢拉爷爷我的手,小心爷爷拔下你的猴皮。
算了,本来又丑又老,拔光了皮就是吓人的货。
阿洛盯着越酒徒,啪地一下将越酒徒的手打开,他几乎要火冒三丈。
“阿洛,到厨房倒茶,送到客堂来。”
阿洛抬脚就走,他可不想面对着俩个不正常的。
越酒徒一直望着阿洛的背影,身后的胡虞臣出声讥讽道:“我倒不知道,原来你是个情种。”他说完也不待越酒徒答应,抬着高长腿就朝客堂走去。
越酒徒随后跟入客堂道:“这次卖消息还是老规矩。”
胡虞臣大剌剌地坐到当中的交椅上,对着越酒徒一点头道:“好说。”
“爽快。”越酒徒跳上另一把交椅,他不坐,就这么蹲在椅子上对胡虞臣说:“我要十颗石头妖怪,每颗要有四两重。”
“凤璎宝珠的下落值十颗四两重的石头妖怪?”胡虞臣面无表情,其实心里恨不得一掌劈死这个贪财的猴子。
“当然,这次可是有人亲眼见过他藏在哪里。”越酒徒牛皮吹得天大,末了他添了一句:“这消息可是我大价钱买来的哦。”
“我凭什么相信这条消息是真的?除了黑山的冥灵手上的黑矅水能识别凤璎宝珠,那个卖消息的人凭什么说他见到的就是凤璎宝珠?”
“这行的规矩我不能说,你只能凭上一次,我卖给你的消息来判定。”
胡虞臣听了这话倒乐了,他出言嘲笑说:“上次的消息满天飞,一文钱不值,最后连城里的耗子妖都跑去了浑夕山,你说你现在的消息值几个钱?”
“可上一次的消息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还是让他跑了。”
“那是有人打草惊蛇。”
胡虞臣满脸严肃地道:“我打算不买,让你亏本!”
“哟,你这是跟我耍笑了。”越酒徒嗖地一下伸长了脖子,随后他察言观色地嘿嘿一笑说:“我不过逗逗你的小下人,下次可不敢了。”
越酒徒笑着举起双手,他的样子十分的滑稽。
以至于才端茶来的阿洛,站在门首上就懵了。
“知道就好。”胡虞臣哼了一声,他的手一扬,桌面上凭空多了十颗石头妖怪。
这是空间搬运法,越酒徒见怪不怪地从交椅上跳了下来。
石妖是约有五寸大小的石头,个个都有着白玉一般的光泽。当然最奇的不是这个,而是每一块石头妖怪朝上的一面都似成婴孩模样,小脸、小手……真是要多可有就有多可爱了。
将茶放好的阿洛走到近前忍不住伸出手,一根指尖就沾了上去。
胡虞臣想要喝止已然不及。
本来闭目而睡的一个婴孩突然睁开了眼睛,小嘴一张就朝阿洛的指尖咬去。
那一刹间,就如同被马蜂蛰咬,阿洛一缩手,指尖破了皮。
婴孩顺利地将一滴血吞进了肚子里,却又因为血中的微毒,婴孩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
面对着这样的婴孩阿洛彻底傻眼。
“你的血有毒?”越酒徒一把推开木桩子似的阿洛。
然后,他小心地将手指按在婴孩的某一处,那婴孩便止住了哭声。
越酒徒慬慎地用拇指和食指夹着那个婴孩的两肩拿了起来,留心观察了几十息。
那婴孩又恢复成闭目而睡的样子。越酒徒这才放心地放下石妖。
他扭头对阿洛说:“这是山中的石头,因为机缘巧合,得以吸收日月光华,天长日久便化成人胎模样,这些离成形还差一步之遥。”
阿洛傻傻地问“若是成形?”
越酒徒捋着小山羊胡子,瞪着眼珠子吓唬阿洛“那还了得,那就是饮人血,啖人肉的妖怪了。”
可惜阿洛没有吓得面无人色。
胡虞臣出声冷笑道:“你要将石妖搁在宿云庐当摆件吗?”
“当然不是。”越酒徒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杆秤,他抬头冲着胡虞臣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说:“老规矩,秤一下。”
“小气鬼。”胡虞臣被哏得将眼睛朝向窗外。
“这是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