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福冈最大的新闻就是市长公子涉嫌谋杀女性并暴尸野外的案子,为了抢到第一手新鲜咨询,福冈县的新闻媒体几乎蜂拥而出,甚至还有许多从外地赶来的同行们不辞辛劳地也挤到了公寓楼下跟他们抢饭吃。
在无数长/枪短炮和前线记者的见证下,福冈市长的公子被警方从居住的大楼里带出来拷走了。
这个画面瞬间引爆了新闻媒体的热情,无数阴谋论层出不穷。正经电视台还有基本的节操,只说福冈市长的儿子涉嫌谋杀被带走调查,但在大多数无良媒体口中,那位原田佑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杀人凶手了,想象力丰富一些的甚至已经把他杀人的过程都编了出来。
东京警视厅,目暮十三从松本管理官的办公室出来,只感觉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快要自我漂白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和他一样刚刚挨了一顿训,此刻默不作声的白鸟,叹了口气,“你当时也在场吧,怎么就任由源小姐就这样把人带回来了?”
白鸟:“正常情况下,涉案到了这种程度,的确是可以带回来请他配合调查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
“目暮警官,”他忽然打断了自家上司的话,轻声说,“源小姐姓‘源’。”
目暮十三一愣。
“你还记得今天上午她在会议室说的吗,这并不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
这位同样是世家出身的青年刑警低垂下眼,“这桩案子背后涉及到多少政治斗争的确是我们关心不了的,但是她当时既然开口了让把原田佑介带回来,一定有她的理由和底气,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警察的职责只有破案,尽早抓住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我认为就是我们唯一该做的事。”
目暮十三慢慢回过神来,“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嗯?”
“你没发现吗?刚刚松本管理官嘴上训得厉害,但是提都没提要我们把人放回去一个字。”他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从把原田佑介带回来开始,管理官接到的各方面打来的电话就没停过,总得做点反应出来给其他人看看。”
但人都抓回来了,放回去就不用想了。
“原田佑介的确算是身份特殊,但倒不是怕他那个当市长的爹,只是一遇到这种名人出问题的情况,新闻媒体就会展开联想,没事都能编排成有事。毕竟大多数时候,媒体要的是狂欢,而不是真相。”目暮警官感叹道,“所以一般处理这种情况,我们都会更加谨慎一些,以免被舆论裹挟,错过真相。”
这位看起来心宽体胖的老警官忽然说出一番如此犀利的话,白鸟听得呆愣,心中对他的人设印象正有些动摇,就听到他继续道,“嘛,前面那段话还是当年优作跟我说过的。”
白鸟:“……”
那个动摇的人设“唰”地一下稳定下来。
“不过这一次,原田佑介的罪行应该不会有反转了。”目暮警部脸色严肃下来,“审讯方面进行得怎么样了?”
白鸟回过神,“因为现有证据只能扣押原田佑介二十四小时,在相马课长的建议下启用了紧急审讯室,目前原田佑介已经被带过去了。”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课长也姓相马,跟博多警察本部长和平氏倒是毫无关系,能够当上课长全靠自己会钻营,是个当官的好材料。
“乡原理事官组建的那个紧急审讯室啊。”目暮点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源小姐不是一起回东京了吗?她现在在哪儿?”
源小姐正在三系的办公室和高木、佐藤以及办公室里的其他警官一起看柯南传到电脑上的一个视频,视频来源依旧是博多某位知名不具的私家侦探。
“这个人好像是……前段时间博多报纸上被报导死亡的那个外国人?”
去调查无名女尸的线索时,高木警官也是狠狠做过功课的,此刻一眼就把当时同一版面另一个案件的主人公认了出来。
“那个外国人据说是被人殴打致死的,那些打他的人还特意拍了视频?”
听着背景音里的调笑声,佐藤心底隐隐有些发寒。正在拍视频的施暴者们好像在玩一个游戏,不断地用铁棍击打一个皮肤黝黑的外国人。
那人似乎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行动间非常迟缓,虽然尽力躲闪,但成人手臂粗的铁棍依旧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身上,伴随着施暴者们刺耳的嘲笑。他嘴里不断哭嚎着求救的语言凌乱又陌生,镜头有一段对准了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瞳被泪水泡得茫然,起初还在努力求救,但慢慢地一点一点绝望了下去,到最后彻底涣散。
他像个闯进这个陌生国家的笨拙又丑陋的动物,和所有人语言不通,死亡的时候眼瞳中有一些不解,像是在茫然地问镜头外的人,为什么是他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背景里施暴者们还在放肆大笑。
“诶,他好像我家里的狗欸。”
“哈哈哈,你早说我们去买点狗粮倒在地上让他吃啊哈哈哈哈……”
柯南按下了暂停键,“后面都是他们的聊天,那几个说话的人里就有原田佑介。”
只要是正常人,就没法不被这个视频触怒,更不用说正义感比常人强得多的警察。佐藤警官强忍着怒火,“其他三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