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就在宴会厅外头不远的地方,拐过一条走廊就是。福浦千造虽然在这艘船上的各种细节布置上表现得像个强迫症晚期,但好在还没有一病到底,强迫船上的客人体验十八世纪的厕所。洗手间里的装修相较而言还算现代,除了鬼片必备的氛围组蜘蛛网、血迹、灰尘三件套,里头的隔间其实修建得挺整齐,水龙头也能正常使用。
哗啦啦的水声穿过墙壁不断传来,里头似乎有个和福浦制作人不相上下的强迫症在洗手,洗了大概十多分钟还没洗干净,配合着周围闹鬼的环境,老实说着实有些渗人。
源辉月几人刚走到洗手间所在的走廊附近,武士先生还在懒洋洋地吐槽是谁在浪费水,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忽然穿破幽暗的空间像根针一样扎进了他们耳中。
众人一怔,匆忙拐过拐角,抬头就看到一个裹着着黑色长裙的纤细身影跌跌撞撞地从洗手间门口退出来,靠在墙上一动不动,似乎被吓蒙了。
一行人心底一惊立刻赶了过去,有经验丰富的已经要掏出手机通知警察,但一扭头看向洗手间里,却见里头干干净净十分正常。他们走丢的同伴之一钟楼怪人正站在洗手台前,水龙头里还往下哗啦啦留着水,溅到他的手掌上,他侧头看过来似乎也一脸懵的表情。
源辉月牵着弟弟踱了过去,往里扫了一眼,又看看还缩在墙上发着怔的人,终于出声打破了现场奇怪的寂静,“吓着了?”
墙边上的黑裙女士下意识抬头看她,然后好像终于回过神来,尴尬一笑,“抱歉,我那个……走错地方了。”
她穿着一身繁复的黑色洋裙,礼帽上垂下来的黑纱遮住了半边脸,只不过因为之前略显狼狈的动作,帽子歪了歪,源辉月得以看清了她的相貌。与此同时对方似乎也认出了她,明显怔了怔,然后略略朝她点了点头。
弄清楚只是闹了一场乌龙之后,这位装扮成吸血鬼的女士就和他们告辞离开了。武士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随口问了一句,“塞壬小姐你认识她?”
“以前在某个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源辉月简单地一笔带过。
而这个时候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人,洗手间里沉浸式扮演角色的钟楼怪人终于老老实实走了出来。
走廊尽头传来了几声响亮的钟鸣,是船上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该集合了。武士正要问钟楼怪人有没有看到狼人和木乃伊,洗手间最里面的门忽然被人从里推开,“啪”地一声摔在了墙上。
有人跌跌撞撞从里头跑出来,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连招呼都没跟门口几人打地,急急忙忙地冲了出来,到门口一个踉跄,又慌忙爬起来,跑了。
被目不斜视地路过的众人,“……”
说真的,要不是知道这是在招收群演,他们大概会觉得这船上不是一船妖魔鬼怪而是一船神经病。
宴会厅的钟声还在响,催促似的越来越急。武士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刚刚从洗手间冲出来的是狼人,还有个木乃伊没找到,他显然已经心累地决定放弃他了。
源辉月的视线从仓促离开的狼人背后收回,又若有所思地往门里头扫了扫,最后看了一眼地面,淡淡地开口,“稍等,我去一趟对面的洗手间。”
大小姐说要去洗手间,自然没人敢开口说让她等会儿再去,于是一行人暂时把催命似的钟响放到了一旁。
可能是空间原因,船上男女的洗手间并不在一起,但也不远,拐个弯就是了。其他人留在了原地,只有柯南陪着源辉月过去了。
刚一拐过转角,他果不其然地看到她拿出了手机,“怎么?”
“你觉得贝尔摩德特意把我们引上船,难道真的是让我们来玩游戏的吗?”源辉月平静地说,然后开始编辑邮件。
柯南:“你发现什么了?”
“有一点怀疑,总之先做个准备。”
距离她上船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一切看起来依旧风平浪静。在有一封犯罪预告函已经寄到了她的手上的情况下,这本身就不太正常。
而事实证明源辉月的怀疑是对的。
十五分钟之后,船上众人终于全部聚齐,一起聆听着在外头甲板上的船长透过广播宣布游戏规则。幽灵船长亢奋的声音才说到一半,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然后戛然而止。
虽然船长惯来是个戏精,但是他当时连规则都还没说清楚就不明不白地躺尸了这还是头一次。
客人们懵逼半晌,终于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意外。而等到他们砸破紧闭的宴会厅大门冲出去,就看到外头红月高悬,而原本应该站在瞭望台上朝着甲板俯瞰的幽灵船长本人已经如同一块破烂的布片一样摊在了台面上,只余下一条腿从上头垂下来,从足尖往下,淌着赤红的血迹。
冲上甲板的乘客们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彼时幽灵船已经在海面上航行了一个多小时,早已远离陆地,四面八方都是幽暗而静谧的海水,随着船只的前进折射着不祥的波光,桅杆上的破烂帆布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