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德弗自力更生后,安吉的负担就已经轻了许多,但脑袋里翻江倒海般的痛楚却并没有消失。
她强行振作起来,用左手摸向被剑身刺入的“岩壁”,却摸到了一种粘稠温热的液体。
而被这些奇怪液体所覆盖的墙壁,不仅表面有着团块状的突起,还有着一种介于坚硬与柔软之间的微妙触感。
不如说,更像是一面“肉壁”。
安吉心念一动,收回左手,闻了闻指尖沾着的那些液体。它们散发出如铁锈般的血腥气味,这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想。
没想到,这还真是个活教堂。
但既然这面“肉壁”的表层都被湿滑的血液所浸透,自然也没法顺着它爬回去。
她虚弱地苦笑了下。且不说先前那波垂死挣扎的操作令她消耗了大量精力,更要命的,是那种源源不断涌至大脑的困意。
以先前那阵剧烈头痛发作的时间为分界点,现在的她能明确感觉到,那些东西已经成功钻进了她的脑海,开始“吞噬”她的神智,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此时,哈德弗也已经发现,这面破墙滑到连让他搭个脚都做不到。
他立刻放弃想要顺着它爬出去的想法,环视四周,突然看到一处微微发光的地方:
“喂,小婊子,你看左边!”
安吉迷迷糊糊地往左看去,发现距离他们不到三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方洞,透出丝丝微弱的光芒,并且几乎与他们平齐。
太刻意了,刻意到她甚至忍不住想说一句:可别再他x的折腾我了……
可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哈德弗没去理会她的异样,只是紧盯着那个不知是不是凭空出现的洞口。
现在,他有一个最快速,也是最简单的选项:把挡在他左边的这个“碍事鬼”踹飞,夺过她的剑,再同时用两把武器交替着插到这堵“肉墙”里,就像攀岩那样,以此移动到那个洞口处。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同时,左手拽着的那条胳膊突然间失去力气,陡然变沉——
哈德弗心里一惊,猛地加重手中力道,这才勉强没让对方掉下去。
可那种惊人的重量,让他觉得很不对劲——这绝不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该有的体重。
他咬牙强撑着,同时在心里疯狂嘲讽自己:为什么要救这个刚刚还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家伙?
是因为她在停止下落的时候,也拽了他一把吗?
这根本说不通,也不符合自己的性格。要放在平时,他只会觉得,像她这种白痴就该死在战场上。
可是,他所拽着的这个倒霉女孩,与他何其相似——被斯莱德丢到远超出自身实力的异境,在这些充满诅咒的鬼地方垂死挣扎,甚至连她头上带着的那个骨盔,都是他曾经用过的东西。
无论是背叛前还是现在,哈德弗总是忍不住去想同一件事——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救下当年的自己。
所以,也很难对眼前这个“他的白痴青春版本”坐视不理。
“哈德弗……”
女孩这声既无力又莫名其妙的呢喃,把沉浸在情绪中的哈德弗猛地拉回现实,声音也有些慌张起来:“你他娘的到底在搞什么啊!”
安吉于半梦半醒中轻笑了一下。她早已经无法握住剑柄,整个人都悬空着,全靠哈德弗在拽着她。
这是她未曾设想过的景象,也让她更有底气,去做出那“豁出性命的豪赌”。
“我把力量和剑借给你……但是,作为交换,你要把我带出去……”
听她含糊不清地讲完这些话,哈德弗当场愣住,紧接着就气得大骂起来:“你个小婊子还有完没完了!还把你带出去,做梦——”
话音未落,他惊愕地看到,他所拽着的女孩身上突然冒出淡淡金光。
这些光顺着他的左臂,瞬间传遍至全身。哈德弗能感受到,原先那些肉体上的疼痛感现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充盈全身、温暖而轻柔的力量。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很轻松的拉住这个“过重”的女孩了。
只是,那些强烈的头痛感,甚至是位于灵魂层面的“灼烧感”,依然在不停地折磨着他。
哈德弗心情复杂的看向安吉,毫不意外地发现,她还是那副意识朦胧的模样。
看来,仅凭这个能力,是无法让她摆脱现状的。
不仅是他,安吉心里也很清楚这点。
她用最后的力气对哈德弗笑了下,以轻到近乎不可闻的声音开口:
“前辈,您该不会做不到吧?”
事实证明,激将法对哈德弗很好用,好用到他不再去纠结“要不要把她丢掉”,而是在第一时间内骂了回去:
“狗东西,谁要当你的前辈,故意恶心我是吧!”
他又连着骂了两句脏话,随后就看到,对方正慢慢闭上双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让哈德弗更加生气了。他用力地笑着,脸上青筋爆起,同时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小婊子……我当然会让你活下去。我倒要看看,摘下那个头盔后,你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虽然安吉已经失去意识,但那些淡淡的金光却仍包裹着她的身体,顺便让哈德弗也跟着“发起光”来。
这些光在治愈伤口的同时,也全方位强化了一下哈德弗的能力,不仅能轻松地拉住安吉,甚至令他想大胆尝试一下先前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把这个陷入昏迷的家伙,直接丢到那个洞口里。
他笑了下,右手狠狠握住刀柄,同时左手猛地发劲,将手里拽着的那个人荡起来,试图寻找到一个好点的角度,将她直接丢进洞去。
但是荡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角度。
受挫的哈德弗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要不把这家伙直接扔了吧?
他看向这个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黑发女孩。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家伙长得奇怪的很,而那头黑发又会令他莫名的想起斯莱德,整个人也跟着烦躁起来。
但她这种突然晕过去的表现,让哈德弗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家伙的灵魂不会有点问题吧?
有着十年“探异境”经验的他很清楚,在这些鬼地方,永远都会有着“无形的诅咒”,同时攻击人们的灵魂和肉体。
恶心,无力,身体疼痛,那都是诅咒对肉体的负面影响。
而眩晕,晕厥,神经疼痛,甚至是被拉入幻境,则很明显是在精神层面受到了攻击。
只是灵魂受伤,虚弱,那倒还好说。
但如果是灵魂出现“裂痕”,意志又不够坚定的话,在这种中级异境的诅咒浓度下,会非常麻烦,甚至很有可能无法维持自己原本的形态。
也就是变形。
想到这里,他的脑袋也不禁痛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愿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待那种脑仁阵阵发疼的感觉稍微缓和了一些后,哈德弗轻轻叹了口气。在一番思考过后,他还是放弃将安吉直接丢进洞里,选择了另一种更稳健的方法——
单手攀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