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安静而漆黑的环境里,时间似乎停滞了。卢赫就那样坐在床上,直至深蓝色的窗帘被室外的照明灯晕染出一片朦胧的光。
有人说,生活中从来都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卢赫觉得这句话纯属扯蛋。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明,从第一次接触锌指技术开始,命运就给了他当头一棒,把他流放了到名为绝望的荒漠中。
他就那样孜孜不倦地在沙漠中寻找着绿洲,丝毫不在意,远方那一抹希望的绿色,也许只是海市蜃楼。那偶然的两次成功也只是像一点甜糖抹在鼻头上——只闻得香却吃不着。
自己就这样被一个无法触及的可能吊着胃口,活生生地努力了将近一整年,在沙漠中追着蜃景丝毫不停歇地奔跑了一整圈,最终发现,回到了起点。
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在消化绝望事实未果的第二个小时,伴随着咔咔的开门声和咚的关门声,室内的灯被打开了。
床下传来艾达否意气风发的声音,“呦,卢小弟,回来这么早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你也攻克难题啦?”
艾达否放下已经包了浆的帆布磨砂背包,抬脚站上了卢赫床下梯子的第二格,左手扒床,右手一巴掌拍到卢赫的大腿上:“嘿!干嘛呢?发什么愣?我问你话呢,是不是攻克难题了?”
卢赫缓缓将视线移到艾达否的脸上,一语不发。
“我跟你说啊,我文章写好了,就快投稿了。”艾达否一脸得意,自顾自地说下去,“为了感谢我儿子给我提供的关键性灵感,我给他挂名了三作。”
艾达否说着,又朝卢赫大腿上拍了一巴掌,“我跟你说话呢儿子,我给你挂了三作。这可是我跟我那顽冥不化的导师斗争了一下午的结果,生生把他手下的那个草包博士后给挤下去,才弄到了三作。你是不是得感谢一下你爸爸我啊?”
艾达否见卢赫没有反应,悻悻地蹦到了地上,打开背包,把里面的杂物一件件往外掏,“我跟你开玩笑的,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多亏你的天才想法,我们才能这么顺利。你放心,我们那文章准备冲一区,三作也能用来毕业。”
“喂!卢赫!”艾达否从包里掏出一团用过的卫生纸,朝卢赫床上砸去,“你找什么魔了?跟我说句话!”
卫生纸团正中卢赫的太阳穴,随后落在他刚洗没多久的被套上。他静静地注视了纸团两秒,抬手把它拨下了床。
艾达否终于发觉了卢赫的不对劲,皱着眉又扒上卢赫的床,“喂,老弟,你怎么了?你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被难题攻克了。”卢赫终于缓过神,重重叹了一口气,“我要用的试剂盒,现在停产了。”
“嗐。”艾达否嫌弃地瞟了卢赫一眼,“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不揍是试剂停产了吗?”
卢赫一头雾水,“此话怎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