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撒黑，徐慕欢正看着俞明澈写字帖，明鸾则坐在对位读书。</P>

小丫头最近对有关西南的书籍很上心，自己去书肆买书时买了许多类似西南地理志、西南部族风俗志、古滇国遗史的书回来。</P>

慕欢想打趣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又怕她害臊，所以装作没看见。</P>

“母亲，黥面不是刑罚吗？为什么会有人以此为美呢？”</P>

明鸾看得正投入，双肘撑在桌上，双手交叠托着下颌，微蹙眉心地问。</P>

“你说的是刺面吧，每种文化中对美的认知不同，应以包容的心态去对待，这才是天朝上国子民的气度。”</P>

“我们在西域时，不是也遇到过一些身毒商人，他们在手上绘画做装饰，不是很美么。”</P>

明鸾又问道：“母亲，那西南土语什么样呀？”</P>

徐慕欢也不知道，只能摇头说：“母亲也没听过，不过你薄叔叔是西南人，或许他知道一些，等你去拜访时可以请教他一下。”</P>

明鸾听罢眼睛一亮，笑着说：“对呀，而且自我入宫后与静宜姐妹好久没见了。”</P>

慕欢摩挲着女儿的背，说：“那过几日，你预备薄礼登门拜访下。”</P>

澈儿写字慢，这两页字帖还没有写完，但天已经黑了，慕欢怕他坏了眼睛，便收了纸笔，叫来乳母先带他回去休息，等明日天亮了再完成。</P>

“你回去后也早些休息，不要晚上看书。”</P>

慕欢亲自给他俩穿戴斗篷和风帽，又叮嘱明鸾道：“明天还得随侯夫人去靖安侯府赴宴。”</P>

“母亲，我也想要一只拂林犬”</P>

明鸾记得冯月嫦得了一只，上元灯会时就带着出去玩，可讨人喜欢了，她也想要。</P>

“爹爹答应过我的，都好几日了怎么还没买回来。”</P>

提起俞珩，慕欢心里堵得难受，心想‘如今这家里，他眼里心里还能有谁呢’。</P>

却仍不动声色，笑着对女儿说：“他可能忘记了。”</P>

“阿娘明日让濮阳出去看看有没有狗市卖拂林犬的，买一只回来给你，好不好？”</P>

明鸾雀跃起来，临走前还不忘絮叨地叮嘱道：“阿娘，一定跟濮管家说，我要间色毛的，月嫦那只是雪白雪白的，如果我的也是白的，分不出来可怎么办。”</P>

“好，阿娘记下了。”</P>

孩子们回去了，徐慕欢站在廊下，双手捂了脸，站了好一会子才进屋去。</P>

结香感觉王妃情绪不对劲儿，今日虫鸣居里闷闷地，连杜娘子脸上都没笑影儿，故吩咐附白去将小书房收拾停当，自己带着小山子铺完床就赶紧下去了。</P>

徐慕欢放空自己坐在那儿，看着蜡泪一滴滴地淌下来，慢慢地凝固在烛台上。</P>

怪不得那么多诗人都爱写蜡炬，原来悲伤时看这东西着实能勾起感慨来。</P>

蜡炬也似人，红浆为血泪。</P>

涓涓斑驳痕，难逃终成灰。</P>

正想得头疼，忽闻外头有脚步声，小山子喊道：“王爷回来了。”</P>

慕欢忙敛起哀色，若无其事地起身，想找点活儿假装忙起来，不用去迎他。</P>

可结香早把屋子收拾停当。</P>

她慌乱之下走到妆台前，将装钗环的一个首饰盒扣在桌上，叮叮当当散了一桌子，心不在焉地摆弄起来。</P>

“你眼睛怎么肿了？”</P>

俞珩接了结香递过来的帕子，边擦手边凑过来盯着慕欢的脸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