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欢正在做樗面馄饨，明鸾因手受伤了无法帮忙，只能坐在一旁看着。</P>
自打俞明鸾记事儿起，每年春夏必吃这东西，其实就是将味道难闻还有点怪的樗根捣出汁水来，再和上面包成馄饨。</P>
说是樗根汁水可以防痢疾，不拉肚子，因气味难闻喝又喝不下，只能做成各种吃的。</P>
馄饨包好后，徐慕欢净了手，吩咐结香送去厨房煮。</P>
因屋子被樗根熏得味道难闻，徐慕欢叫远黛取香炉来，又捧了盛香的匣子。</P>
“母亲不是爱伽阑木，怎么不燃它？”见徐慕欢选了零陵香，明鸾问道。</P>
女子常用的头油脂粉里常用这味香，故很少有单独燃此香的。</P>
“你不是读过香谱，那你说这平平无奇的零陵香有何好处？”</P>
慕欢盖上牡丹纹的香鼎，反问女儿。</P>
“可以止疠，治恶气、下气。”</P>
“没白读，还记得些”，慕欢笑着说：“春天万籁复苏，最易发时疫，熏些零陵香，吃些樗面馄饨可防病健身。”</P>
“过几日我将它们做成丸药，让远黛每天嘱咐你用酒服下两丸，这比熏效果更好。”</P>
与舒绾深交这么多年，医术全无长进，常用的药理药膳徐慕欢倒还知道些。</P>
“今天芳菲和二殿下吵架了”</P>
明鸾捧着茶碗尝了口今年的新茶，又改口说：“应该说芳菲吃干醋才对。”</P>
徐慕欢看着女儿饶有兴趣地听着。</P>
“打猎时我与二殿下碰上，因我手上受了伤不便骑马，他便载我去了啸风小轩，芳菲见殿下又是扶我又是关心的，难免有些吃醋。”</P>
“想必我走后他俩肯定要叽歪一阵子才能和好。”</P>
“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看出来了。”</P>
慕欢听罢女儿的话免不了要再啰嗦一遍。</P>
“母亲叮嘱过你的，两位殿下都已定了亲，你也是大姑娘了，凡是注意分寸”</P>
“好在你和芳菲亲密无间，知道彼此的心事，且都定了亲，不然岂有不误会的。”</P>
“你和殿下是同宗兄妹，虽是小宗，除了芳菲小女孩儿心性，外人也不会往歪了想。”</P>
提起这桩公案明鸾很是不解，问道：“母亲，我与殿下既是同宗，为何当初还定亲呢？如果不是芳菲和二殿下两情相悦，如您说的，岂不是要同宗兄妹成亲了？”</P>
也难怪明鸾疑惑，当年与长辈们的旧事她和俞珩都没提起过。</P>
如今明鸾也大了，懂事了，知道些旧事也无妨。</P>
故解释道：“当初你父亲和你祖父有点误会，也是为王府的前途考虑，在你父亲去朔州后，他就被从族谱上除名了，定亲时名义上并不是同宗。”</P>
“而且虽是小宗，可长宁府祖上是高祖的弟弟，到你已传五代，也出了服，远房联姻倒也算是亲上加亲了。”</P>
“只是后来诸事云起，本来借口都想好了，就说既定了亲便不能毁，仍成全你俩。”</P>
“可半路芳菲杀了出来，礼部就以归宗后同宗不可成婚为由作罢了。”</P>
“为什么同宗不能结亲呢？”明鸾想不通。</P>
“比如我和两位殿下的亲缘要比敬和县主远得多，她都能嫁表哥，我怎么不可以呢？”</P>
为什么这样做徐慕欢也解释不了。</P>
她思忖后，说：“这都是礼法规定的，自古以来便如此。”</P>
“我记得你大姨之前嫁的内个夫家赵氏，他少时定过一门亲，那姑娘也姓赵，本是同姓不同宗，虽忌讳些倒也过得去。”</P>
“可后来查族谱才发现，原来祖上是联过宗的，族中长辈非说算远房亲戚，只能退婚作罢，后聘了你大姨。”</P>
“这样算来，那两家不过是联宗，并没有血缘呢。”</P>
母女俩正闲聊，结香送帖子进来。</P>
“太子约了明日在上林苑的草地上打马球和捶丸。”</P>
明鸾看过后撇了下嘴，歪在软枕上说：“我能不能以伤为借口推脱不去。”</P>
“那怎么行”</P>
慕欢劝女儿道：“本就是来春游踏青的，太子办马球会你不去，多不恭敬呀。”</P>
“去坐一会子，觉得无趣了再以手伤为由提前离席。”</P>
明鸾托腮，努嘴儿道：“那些莺莺燕燕都是冲着太子去的，明儿哪是打马球啊，分明就是看欢郎，我手受伤了又没法下场，去了也是干坐着。”</P>
“倒不如在窝在这里看书睡觉。”</P>
馄炖煮好端了上来，慕欢边喂女儿吃饭边说：“好啦，别抱怨了。”</P>
“不是还有月嫦和明鹭么，你跟她们坐一处就是了。”</P>
“结香，去看看澈哥儿醒了没，醒了叫过来吃晚饭。”</P>
明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刚回来时母亲猜我碰见谁了？”</P>
“澹台家的世子，叫澹台庭臣的内个。”</P>
提起澹台家就想起澹台镜那张刻薄的嘴，徐慕欢没有好印象，故淡淡地说：“离他们家人远一点儿。”</P>
明鸾很少见母亲直白地对哪一个人表现出喜恶。</P>
甚至还教育过她人不可貌相，不可片面识人之类的话。</P>
“不过内个澹台世子蛮怪的，看着有点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P>
虽然澹台家入京没多久，但是俞珩消息灵通，故慕欢也知道那位世子有些荒唐好色，是类似俞璋和汪崇安之流。</P>
而且解家‘投其所好’送庶女给世子做妾的事儿也在官眷内起了风声。</P>
“那你就离他更远一点儿。”</P>
慕欢叮嘱女儿道。</P>
“母亲，如果我也怕微生公子怎么办？”</P>
“就是一见他就不自在的内种怕。”</P>
慕欢明白女儿说得意思，若一个女人不喜欢一个男人，那被他亲近时，就会产生内种类似怕的感觉。</P>
“你会有自己的郡主府，你不喜欢他就可以不召见他。”</P>
明鸾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心里暗暗地想‘希望微生公子能讨人喜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