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楚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高唐之客，巫山神女也，曰：“愿荐枕席”。</P>

微生寿接到青鸾郡主的请帖时十分意外。</P>

他摆弄着帖子，再三打量来送帖的女使，问她道：“郡主邀请我和舍妹去碧霞观？”</P>

远黛答：“是，郡主说，请二位前去一叙，还要将当年微生家赠她玉枕奉还。”</P>

“还有，也请公子将那对东海夜明珠还给郡主。”</P>

微生寿心想，还东西这种事有一个人去还不行，非要两个都去？</P>

她虽是郡主，但也是女子，怎好私下约见不熟识的外臣。</P>

远黛见微生寿迟疑，没有应下，又说：“郡主说，公子无论如何都要去。”</P>

微生雪汀怕得罪了郡主，也不管那么多礼节了，忙起身应应道：“我和兄长一定如约前往。”</P>

送走远黛后，雪汀分析说：“长宁王不是见过二哥了么，也许他在郡主面前讲了好话，郡主按捺不住心情，想见你一面。”</P>

“也许对再度结亲来说是好事。”</P>

“我听说青鸾郡主深受宠爱，所以性情才有些不受拘束吧。”</P>

“这不是跟你很像么。”</P>

微生寿虽是个桀骜不羁之人，但他现在身处京中，又在皇帝身边，但凡言语德行有亏，伤得是西宁公府的颜面，他不得不谨慎。</P>

……</P>

话说，微生兄妹带着帖子依约到了碧霞观。</P>

先在正殿拜了女娲娘娘和王母像，宫女又引他二人进了内殿。</P>

内殿是长方形的，十分宽敞，只是因冬日不开窗，熏香烟还未散尽，笼着悬垂着的层层珠帘，仿佛云宫月台一般飘渺。</P>

微生雪汀捧着盒子跟在微生寿身后，放轻脚步缓缓入内。</P>

女使打起珠帘时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如同环佩相撞。</P>

走近了，兄妹二人才看清那一层鹅黄色的纱帘后立着一个少女的身影，朦朦胧胧的。</P>

“拜见郡主。”</P>

两人朝那人影作了一揖。</P>

“不必多礼”，是少女温柔和蔼的声音。</P>

身影转了过来，她似乎怀中还抱着什么。</P>

“不知公子与令兄子安形容可像？”</P>

这个问题令微生兄妹俱是出乎意料。</P>

微生寿怔了片刻，点了下头，答道：“我俩同父同母所出，年岁容貌都相仿，只是大哥比我高些、壮些。”</P>

下一刻，人影上前两步，竟轻轻地挑起纱幕。</P>

一霎两人四目相对。</P>

明鸾并非打量，而是认真地去看他的脸，他的身量，还有他的目光。</P>

仿佛站在面前的就是微生愈一般。</P>

他有一双浓眉，周正斯文，并不白皙，也不是经日晒后的麦色，而是西南夷族特有内种肤色。</P>

他的眼睛极清澈，令人联想到西域巍峨的雪山。</P>

个子不十分高，却很挺拔，双肩平坦。</P>

传闻他是个桀骜放荡的人，看起来很温润谦和。</P>

明鸾低低地喟叹道：“原来他长这个样子——”</P>

微生寿终于看清了，她抱着的是微生愈送她的玉枕。</P>

可他脑子发空，不知从何处、似远远地，莫名其妙地飘来隐隐的歌声，是他来中原后才听过的一首歌。</P>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P>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P>

这就是北国佳人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