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证亲眼看见了，还是有物证？”</P>
王桂英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人家带着媒婆找上门来，说是自家儿子跟香雪私定了终身，问什么时候能成亲。”</P>
“我怎么可能答应，直接将人轰出府去。”</P>
“但心里又怀疑，回来一问香雪，她就承认了。”</P>
慕欢再问：“那崔家怎么知道的？你去说的？”</P>
王桂英一打艮，答道：“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这么说。”</P>
“自家女儿有错在先，我当然心虚，寻思不能白白地坑崔家，于是就让李家族长另找了个理由去退亲。”</P>
“崔家当时还没生气，只是意外，说兹事体大，要跟族老们开会商议，然后好几日都没回信儿。”</P>
“我怕生变故，就又去退婚。”</P>
“这次崔家不知从哪得了消息，态度大变，说香雪在外头跟男人私通，要告我们通奸，将我轰了出来。”</P>
“我一下子没了主意，崔家又不肯见我，只能让嫂子再去。”</P>
“但崔家态度坚决，只甩来一封书信，骂了难听的话，还要我们公堂上见。”</P>
慕欢心想，崔家如此坚决，绝对是有什么把柄，又问香雪说：“你都给过他哪些信物？”</P>
“手绢，一方绀色的丝帕。”</P>
慕欢又问，“上头可有什么刺绣？帕子哪里来的？”</P>
香雪摇头，说：“帕子上什么都没有，就是外头随意买的一条。”</P>
王桂英这会子冷静下来，听慕欢断案般问了一大堆，也觉得不对劲儿起来。</P>
处处蹊跷，却又不知从何理出头绪。</P>
“香雪，你很喜欢内个侍卫吗？一心一意非他不嫁？”</P>
香雪眼光放空，沉默了好一会子才说：“我不知道。”</P>
“内天我陪姐姐去无相寺求平安符，他也是去求符的。”</P>
“后来我们在离宫里再遇，他说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我，说我漂亮。”</P>
“他以为我是端王妃身边的女官，但知道我的身份后就说配不上我。”</P>
“我告诉过他我订了亲，但他并不在乎，只恨自己来迟了。”</P>
“从来没人赞美我，没人注意我，更没人愿意听我说话。”</P>
香雪全乱了，她像发了癔症一样。</P>
徐慕欢搂着香雪的头，安抚她激动的情绪，与王桂英对视一眼。</P>
“你把内家人赶走后，他们再没来？”</P>
王桂英缓且深地点了下头，说：“又来了两次，但我直接告诉门子将他们赶走，见都没见。”</P>
“我怀疑他家怀恨在心，转头去崔家告诉，如果没人证物证，崔家空口无凭敢这样坚决地说姐儿通奸？”</P>
“帕子算不得什么物证，类似的东西能拿出百十来条，崔家有的就是人证。”</P>
“男方烧过情疤，他知道届时一验身，根本逃不脱。”</P>
“我甚至担心，此人接近香雪就是有目的的，不然这个年纪的男女谈情，谁会提出烧情疤，甚至都未必知晓这些。”</P>
王桂英一听两眼一黑，头痛欲裂。</P>
“若真是这样，那能怎么办。”</P>
“即使我肯原谅雪儿，又有什么用呢。”</P>
烧在身上的痕迹明摆在那。</P>
香雪本就难过，一听自己很可能被从头到脚的算计了，彻底崩溃。</P>
此刻只觉得身上的疤痕简直像是黥刑时刺在囚犯脸上的刺青。</P>
她忽地拉下抹胸，要用手将那块疤痕抠碎、除去，幸亏明鸾就站她身边，一把拦了下来。</P>
“香雪你不要这样，凭什么崔家告你通奸你就是通奸？难道不得按律法来断，律法上明文规定，未婚女须经稳婆验身后方可定夺通奸罪。”</P>
“还有，两个人的错误，为什么被送上公堂的是你一个人？”</P>
“他难道就没有引诱你么。”</P>
韦氏听明鸾说‘验身’二字时已经脸色大变，再闻引诱一词更是不得了，不禁提醒道：“郡主，你毕竟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哪好插手这样的官司。”</P>
韦氏有些诧异青鸾郡主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P>
换成别的少女，早就羞得自己离席了。</P>
徐王妃也不知让女儿回避，听她满嘴胡吣，也不赶紧制止。</P>
“有什么好回避的。”</P>
明鸾还嘴道：“依我看，就是我这样的未婚少女才更该听。”</P>
“整日这不能听，那也不许听，都快嫁人了还什么都不懂，可不三言两语就被哄骗了去。”</P>
徐慕欢见韦氏面上搁不住，小声呵斥明鸾说：“不许这样对长辈说话，平日教导你的规矩都忘了不成。”</P>
韦氏觉得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哂笑一下，酸溜溜地说：“我怎么敢在郡主面前立规矩呢。”</P>
明鸾将话头又拉回了正轨，“现在不仅不是立规矩的时候，也不是拌嘴的时候，应该想想怎么解决香雪的困境。”</P>
韦氏是没有招数，反问她，“那依郡主的见识，该怎么办？”</P>
“虽然香雪没有通奸，但硬碰硬地应诉，对香雪和公府都没有好处。”</P>
“还是要先确认崔家态度强硬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内个侍卫。”</P>
“毕竟验身对受了惊吓的香雪来说压力太大，牵扯到公府，恐怕有仗势欺人的嫌疑，引起舆论来就不妙了。”</P>
明鸾的话是有道理的，故韦氏没有呛声。</P>
芳菲提议道：“其实可以两边都摸摸底。”</P>
“婶娘在崔家这边有点亲戚，可以帮着打听，内边的话，我去李家想办法。”</P>
李干原来禁军教头，别的兴许帮不上忙，但他偏是个内侍卫，正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