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太子带着钦天监一监副入未央宫拜见舒皇后。</P>
正逢慈航公主、端王妃、青鸾郡主及淑怀乡君、李香雪等人皆在。</P>
太子与众女眷见礼后,拜道:“母后,儿臣有一事要回禀。”</P>
皇后见他带着外臣进来,恐有正经事,人多口杂恐不方便详谈,刚要提起让众女眷回避,谁料太子竟毫不避讳得抢先说话了。</P>
“母后,钦天监为这次起驾离宫避暑一事卜了一卦。”</P>
太子很快地抬眼扫了下明鸾,说:“此行不宜有属虎的人伴驾随行,与陛下犯冲。”</P>
众人皆知明鸾属虎,都下意识瞟向她,明鸾一时也怔愣住了。</P>
舒后是个不尽信天的人,何况属相相克这种事。</P>
故问那监副道:“你可卜明白了?切切不要以一家之言妄语。”</P>
天象、克冲,诸如此类,尤其在宫廷里是极重要的事,何况冲克的人是陛下。</P>
监副倒是没有被皇后的质问吓到,从容回答:“自陛下圣体不爽,灵台郎夜夜观星象,观到紫微星受白虎犯疾厄宫。”</P>
“臣遂起卦卜之,得此结果。”</P>
舒绾此刻有些不知所措,悄悄乜了眼明鸾,心里暗暗埋怨太子做事不周全。</P>
即使他再关心父亲,也不该如此羞辱人,好歹背后相商。</P>
现在当众指出郡主冲克了皇帝,岂不是让明鸾下不来台。</P>
正在气氛尴尬时,明鸾起身拜道:“娘娘,臣女既冲克圣安,不敢再留在宫内,也不好随驾去离宫。”</P>
“臣女自请入无相寺静修。”</P>
“愿抄经祈福,既能恭祝陛下圣安也可消除自身恶业。”</P>
舒绾心疼她,说:“你小小年纪,向来纯良心善,哪来的恶业。”</P>
“陛下极厌恶怪力乱神,更厌恶以神鬼之名行迫害之事。”</P>
“你伯父的病,亲近的人都知晓是旧疾、病根儿,与你哪有半点干系。”</P>
“这些话听听就罢了。”</P>
皇后越是爱护,明鸾越窝心。</P>
当初呼延圣的死与她毫不相关,她且被中伤。</P>
此事一传出去,皇后若执意留她,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流言蜚语,波及娘娘就更不得了。</P>
所以明鸾坚持道:“娘娘,即使不是臣女冲克,臣女蒙陛下和娘娘爱护之深,也心甘情愿为陛下的健康尽些心力。”</P>
“奈何明鸾既不懂医术,侍奉病榻亦有限,给陛下祈福还是力所能及的。”</P>
舒后还是不想让明鸾独自住到无相寺那等偏僻地方去。</P>
犹豫一二后,说:“不如你还去碧霞殿住着,继续供奉几尊女神。”</P>
“祈福嘛,跟佛祖还是跟诸位女神,效果是一样的。”</P>
碧霞观还是在离宫内,明鸾再请道:“娘娘,还是去无相寺吧,太后寿诞要在离宫举办,陛下也需在离宫休养。”</P>
“我一不祥之人,应回避。”</P>
她抬头望向舒后,笑盈盈的,毫不委屈的样子。</P>
“而且无相寺与离宫并不远,娘娘和诸位姊妹若惦念鸾鸾,往来相见也便宜。”</P>
“那里还有太后和长公主都住过的禅房,也没什么委屈的。”</P>
话已至此,舒后再不好驳回,只得如此安排。</P>
方才惬意的气氛自然全无,众人找借口散去,皇后只留下了太子。</P>
“你今日做事也太欠考虑了。”</P>
太子是沉潜谨慎之人,即使身为父母,舒绾也很少会去责怪他。</P>
“你也是有弟妹、为尊长的人,如有一日,谁说你弟妹不祥,你就随意听信吗?”</P>
“这就是太傅、太师教给你的为君之道吗?”</P>
太子一声不吭得听训,始终垂首垂眸看着地面。</P>
“就算是忧心亲长的健康,也该找个恰到的理由,不该这样当众羞辱别人。”</P>
“越是处尊位越该礼遇他人。”</P>
“前段日子,呼延家乱传明鸾克夫,传的沸沸扬扬,连宫里都在言三语四。”</P>
“你父亲下谕旨,不许任何人再传谣言才止住。”</P>
“你这会儿又说她不祥,还领着钦天监的人进来,说她冲克皇帝,这不是给她再泼脏水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