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按着王伯仁的要求,足足将浴药熬了一个时辰。顾青松兄弟俩抬着大锅将水倒进木桶,又将还没醒过来的顾庭之扶了进去,泡足了三刻钟,直将他泡成了一只水煮虾子。</P>
这一日忙到了深夜,等大家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后,甄弥儿也不敢上床睡觉,燃着油灯,守在床边,生怕顾庭之醒来后又砸自己的脑袋。</P>
夜半子时,外头月明星稀,房间内寂静无声,白日里打的不可开交的一白二白,此刻却紧紧靠在一起,缩在墙角的笼子里。甄弥儿也在不知不觉中趴在了床边,闭上了眼睛,睡梦中也是紧皱着眉头。</P>
而此时,床上躺着的男人轻轻煽动着睫毛,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盯着床顶看了一会,又偏过脑袋瞧了会甄弥儿。眼珠黑沉沉的,似是并没有恢复心神。</P>
良久,他翻身而起,竟是直直朝着耳房的案几走去,案几上的纸墨如白天一般,只被王伯仁用了一张纸。他随手拿起一支毛笔,下手飞速地在白纸上勾勒着。</P>
一刻钟不到,白纸上浮现出了一幅仕女纳鞋图,同白日里耳窗旁的景像一模一样。</P>
画完犹觉不够,他再次从案几下方抽出一张白纸,铺在另外一边,画出了一幅仕女入睡图,和现在床边的场景一模一样。</P>
等两幅画都画完,男人竟是连毛笔都没放下,紧握在手里,返回到床边,躺回原本的位置,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沉睡,黑色的毛笔在浅蓝色被衾上晕开了一大块墨汁。</P>
随着一声鸡鸣声响起,甄弥儿悠悠转醒,见自己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她赶忙直起身子朝床上看去。顾庭之还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掀了被子,只着中衣躺在床上。</P>
甄弥儿赶紧拉过蜷在里侧的被子,想给他盖上。却发现他手心里不知何时握了一支毛笔,笔头因干掉的墨汁凝固在了一起,被衾中单上也染上了好大一滩墨汁。</P>
她伸手去拿,没想到竟将顾庭之给惊醒了。</P>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偏头看向她,立马朝她咧开了嘴:“馒馒!”</P>
甄弥儿扶他起身,关切道:“相公,今日可还有哪里不舒服?”</P>
顾庭之摇头,甄弥儿认真观察了一遍他的神色。见没了昨日的苍白,这才放下心来,问他:“你何时起身拿的毛笔?”</P>
顾庭之摊开自己的手心看了好几眼,歪头想了想,还是摇头。</P>
甄弥儿无奈,将长衫递给他,又将毛笔拿了过来,“相公,你先将衣裳穿上,我去放毛笔。”</P>
顾庭之点头,乖乖下床穿衣服。</P>
“相公!”</P>
耳房里突然传来甄弥儿的惊呼声,将顾庭之吓了一跳,衣带都没顾得上系,赶紧往里冲了进去。